赤那的大部分产业都被查封了,她自己的钱也全搭进去了,可是还是捉襟见肘,我们自己开车运水泥,自己做水电、刷墙、美缝。
劳累过度,让我白天不得不干嚼咖啡粉吊着精神。
但这样挺好,不用去想程厦,也不用去想……我的工作。
少了赤那的干扰,我们的工作进入了平稳期,按部就班的稳步推进就可以了。
而这时候,公司派来了一个资深工程师,周工,担任项目副经理,辅助老冯。
他职位比我高,资历比我深,轻而易举的架空了我。
是的,险也冒了,亏也吃了,为了这个项目差点没了半条命的时候,我被人分走了我的项目。
连理由都是现成:“你受伤了,需要静养。”
按理说,我是应该去大吵一架的,可是我只觉得荒谬。
我奋不顾身的工作,放弃了所有我能放弃的东西,最后被轻而易举的抹杀掉——这就是我的事业么?
我没有去吵,我甚至没有去找老冯,我就是按部就班的完成所有鸡零狗碎的活。
然后恢复了跑步和听网课的习惯,我想着万一有机会,考一个全日制的硕士,于诗萱正好可以指导我。
她高考的时候,英语只扣了三分,比程厦还高。
就是脾气没有程厦好,听说我一个出国待过六年的人,搞不明白定语从句,直接拿卷子砸我的头:“初中生都会的你不会!考什么研啊!”
“我初中没听过课啊!”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干嘛了?”
“谈恋爱。”
于诗萱翻了个白眼,太屈辱了,居然轮到一个恋爱脑朝我翻白眼!
日子这么慢慢地过去,我的工作基本上就成了周工的助理,帮他跑一些杂事。
而发现我没有什么实权之后,大家对我的态度开始微妙的转变。
比如,那些工人从见了我毕恭毕敬,到总要嬉皮笑脸的说个荤段子。
这一切老冯都看在眼里,他从来没管过。
只有乌勒吉的老人们不懂这些,仍然把我当成自己家的孙女,见了我就要塞给我吃的喝的。
哈日娜还是每天给我送饭,发现我天天跑于诗萱家,脸拉得比她的小白马还长。
“下回别吃我们家的排骨汤了,去美女蛇家吃。”
“美女蛇哪有这手艺,还得天天我回去做。”
哈日娜更生气了,啪得把饭盒一合:“那你就是贱骨头,我的饭不给贱骨头吃!”
我哭笑不得,哄她:“你真生气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人家救了我,我帮个忙不是应该的吗?”
“我气死!他们都在背后说你干私活!我气死!”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好几遍“气死”。
我愣了一下,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们公司是严禁员工在外接私活的,轻则降薪,重则开除,这是个挺严重的指控。
“随便吧,真闹出来他们可以去查我的账,我一分钱都没有收过。”
哈日娜闻言更气了:“你凭什么不收钱啊!”
“一个是收了钱性质就变了。”我说:“还有一个,也算交她这个朋友吧。”
“她有什么好?会请神啊?”
“她很聪明,说不上来,我总觉得她以后能成事。”
这种感觉很微妙。
她很柔弱,我一开始看不上这样的女孩,我总觉得往上爬,就得活得比男人更男人才行。
但是她一直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女性魅力,让人心软,让人想照顾她。
同时遇到事儿了,该哭哭得肝肠寸断,但是不耽误杀伐果决的,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比如流产。
也比如她顶着这么大压力,也要把这个别墅群改造完。
“建筑师呢,就是拼资历,她说实话设计风格不是甲方喜欢的那种,继续在省院里卷,很难出头。”我说:“但是如果能有独立作品,外加一两个有分量的奖项,就不一样了。”
这恐怕是她和赤那刚开始谈恋爱,就已经想好的事情。
哈日娜没听明白,大眼睛眨巴着看我:“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做施工的,得跟各方面的人搞好关系。”我说:“要不以后怎么办呢?”
她还是没听明白,只是乖乖把汤打开给我喝。
隔了一会,又问:“那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
因为说普通话的缘故,有种可爱的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