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府的小厮去请大夫过府瞧病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冯府的人也来延春堂请大夫。
因着两家的小姐玩得来,两厢交谈间,蔺府的小厮这才知道了冯府的小姐也病倒了。
小厮去蔺老夫人那里回禀蔺云萝的病情时,也将这件事回了上去,讨问是否要送些滋补的药品过去给冯玉瑶。
“这冯家丫头怎地又病了?三天两头就生病,只怕也不好执掌中馈。看来聘她给予安做正妻这件事,咱们还得再看看。”
老夫人颇有些担心,怕做主了这件事,冯玉瑶的身子骨不济,无法给蔺家传嗣。
房嬷嬷便宽慰道:“老夫人,奴婢倒是听说冯家小姐是在咱们府上宴会后的第二日,也就是她回冯府的那日病倒的。奴婢估摸着,冯小姐多半是亲眼瞧见了爷……所以这才病倒了。”
老夫人叹道:“她对予安倒是情深,只看见了一眼就病倒了。罢了,且看她自己今后和予安的缘分吧。”
说完,又问了蔺云萝的病情,言及她是蔺远唯一的子嗣,要好好照看,又吩咐人开了自己的私库,选了些益气温补的药材送去了灵犀阁这才作罢。
却说蔺远快步到了灵犀阁,看见爱女双眼雾蒙蒙的,额头上还顶着一块巾子,小手紧紧捏住床沿,头偏着往里藏着,就是不肯吃红乔喂的药。
“不要不要,太苦了。”她娇声抵制。
丫鬟婆子们又找来了她平日最喜欢的蝈蝈笼。
里面的蝈蝈,蔺云萝玩了一阵就放走了,只留下这个蝈蝈笼。
此刻,柳嬷嬷用小竹签挑着笼子,抻到里面哄她道:“小姐,您不是最喜欢这个吗?您要是乖乖起来喝药,嬷嬷就给你编一个新的,更精致的好不好?”
蔺云萝牛脾气犯了,不管柳嬷嬷和丫鬟婆子们怎么哄,就是不愿意喝药。
蔺远看得无奈又好笑,上前接过红乔手上的碗,旋身坐在了床沿,一副伤心遗憾的语气叹。
“连‘姨母’编的蝈蝈笼都不要了啊,可见爹爹大抵也是不想要的了。”
少女本来脸朝着床内侧,为了逃避,还紧紧地闭着眼睛。
这会子听见蔺远的声音,她突地睁眼,还未说话嘴角就先带上了微笑:“爹爹,爹爹,言言不想吃药!你看我都已经好了,你就别让我吃药了吧!”说完竟然撑起身,急慌慌地就要向蔺远证明自己好了。
蔺远一急,捏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拉回了身边。
“好,爹爹知道言言已经好了。就喝这最后的一碗汤药,爹爹拿了糖丸来给你吃。”
他说的并不是普通的糖丸,而是专门请了宫里的御医帮忙配制的给蔺云萝养身体的药丸。
因着蔺云萝怕苦,他便专门让御医加了大量的甘草进去。也因此,她向来不抵抗吃药丸。
听见要吃药丸,蔺云萝撇撇嘴,终于没再拒绝,张嘴一口一口地接住蔺远喂来的汤药,然后精致的小脸瞬间被苦得皱做了一团。
吃完了药,蔺远让常林拿上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拿了一颗丸子就递给她。
岂料,她又坐回了自己的拔步床上,竟也不接过蔺远手中的药,而是顺势俯身含住了粗粝手指上捏住的那枚药丸。
口中的湿润柔滑让蔺远瞬间失神,心脏的某处像是被蜜蜂狠狠地蛰了一下般,又酥又麻,酥麻过后隐隐升起一丝丝的痛感。
瞬间之后,他回过神,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垂下手,依旧温柔垂首看着蔺云萝将药丸在口中含着慢慢抿,脚还开心得一颠一颠的。
只是手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负至身后,轻轻的,不露痕迹的捻动。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对父女二人的亲密毫无所觉,只除了凌云,刚刚好不容易稍微安下来的心再度高高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