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扶。”满身血污的男子有些拘束的隔着一重栏杆唤他。帝君坐在榻前无奈叹了口气:“总是不肯叫我叔叔。”又吩咐他:“去洗干净,过来上药。”
满身冷窒阴煞气息的男子听了此句却破天荒的露出一点孩童般的快乐得意笑容,平时板硬的俊容化开后竟然带着一丝艳丽的味道。他听话快跑几步又停住,疑惑回头:“阿扶,你闻没闻到好像有阿明迟的味道。”
“给你煮了阿明迟汤,你再磨蹭就凉了。”
帝君温雅的脸上难得的有一点涩红,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玄光笑着没了影子。
那时东扶还不是帝君,仍是一个修行的少年,于乱海之边捡回他。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孩童穿越梵境,他仍是五谷养身的体质,饿得难受,看着满天飞舞的绿孔雀满地乱跑的白犀牛恨不得把它们都变成香喷喷的烤肉,可是梵境是佛祖的地盘,杀生是大忌讳。于是在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恳求中,东扶此生中唯一一次偷了东西。少年的东扶偷了一株佛前比丘种植的阿明迟,炖了给他吃。
阿明迟煮的汤出奇的好喝,甜甜糥糯,最神奇的是你想它是什么味道,它就是什么味道。此生一次,一次就难忘。后来,又再次喝过阿明迟汤,这次却多了一只死狐狸,每次不仅抢汤,更可气的是,还要和他抢阿扶的注意力。
后来,阿扶就被父神选中继位,这也多拜苍兮所赐。如果阿扶不认识苍兮,如果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父神,如今只有东扶,没有什么帝君,没有什么天地大责,纵然会懵懵懂懂,纵然会轮回不止,但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两个人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不休不离。
东扶帝君像往常那样给榻上的男子仔仔细细的上好药,每一条伤疤都不错过。拿起用太清无根火一直煨煮的阿明迟汤,看他心满意足的喝下。
那是一碗极甜的汤。
甜到玄光少主就那样勾着一丝放松的笑意进入黑甜的梦里。
帝君拿走他手里的碗,扶他去榻上躺好,夜风卷起阵阵荷香,酿池上的水波荡漾,东扶帝君俯下身来,颤抖着闭眼,生平第一次主动吻上那个男子的唇,那唇炙热晶莹,不小心沾上唇的阿明池汤汁,东扶将那汁卷入舌上,却是极苦如莲心。
东扶闭狠了心,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天隙并不会失常,只因出了异变,而这个异数,你我心里有数。”
“扶哥,他早晚会害死你。父神的旨意,二主只可留其一,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要去送死,我不会拦着你。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小鬼要怎么办?”
“玄光已经大了,他会做好他自己的决定。”
“他确实能做好自己的决定。可事实上,你从来都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们都不要管,既然一切皆因他而起,那就由我来了结这一切。”
总有一批人,要活在这世上的风头浪尖,他们被众人膜拜景仰,风雨来时也最先被撕扯摧毁。因为他们是脊梁。人亦如此,神亦如此。苍生尤苦。
22
天婚如期而至,这场奢靡至极喜尽六界的婚宴,直至万千年后仍被众仙神津津乐道。
酿池深处莲花之中的榻上睡着满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