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掖使了个眼色,想不到后者压根不理我。我只能一个人偷偷摸摸往后退去,眼睛盯着这个一脸横肉的胖子,手开始摸索,想着能摸到什么合适家伙。
“有屁快放。”波哥说。
那胖子抬起手,摸了一下头,然后外骨骼就卡住了,费了会劲才把胳膊放下。“前些日子有个人在你这儿纹身是吧?”
“在我这儿纹身的都是人。”波哥说,“你要纹吗?体检报告。”
“我他妈在和你说事儿呢!”胖子突然大怒,“你小子,搁这儿装蒜呢!你纹出人命来了知道不!”这男的一把揪住波哥的领子。
“别动手,别动手啊大哥,俗话说和气生财,您看这大过年的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张掖试图劝架,说话一套一套的。见我已经摸到了边上的折凳,他急的使劲拍我的手。
外头烟花不知深浅地继续炸着,不知哪个街坊掏出了一百五十响,噼里啪啦跳得正欢。
屋子里一片萧杀之气。
“人命?”波哥倒是很淡定。
“石冻症。”胖子一字一句地说,“刚纹完,人就不行了。你说你这是不是黑店?”
波哥愣了一下,然后接了一个冷笑。“你搞笑吗?大医院里的医生都找不着这病的原因,怎么到你这儿就找着了呢?”
“人出事了,总要找个背锅的吧。恰好那小子的妈是我妹妹,人哭天抢地了两天,我这个做哥哥当然舍不得。”这胖子的这段说得和颜悦色的。
张掖小声在给我讲解:“这就是来讹钱的。”
“可波哥没钱啊。”我也小声地问张掖。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一个不长眼,一个不穿鞋。”张掖说,“我看今晚要出事。”
波哥想了想说:“要不你看这儿有什么顺手的拿走吧。”
胖子大怒:“你以为我和你闹着玩是吧!”他一挥手,“给我砸!”
他身后那几个人应声而来,先是一脚把按摩床给推倒,又把颜料架给放倒在地。但当大哥的没有说要停,这几个人只能继续慢慢地砸。
张掖继续给我讲解:“这肯定是古早的黑帮片看多了。”
我说:“感觉没有什么威慑力。”
张掖:“如今的人嘛,都是外强中干。要不是借着这些个外骨骼,上个楼都喘,别提砸店了。”
波哥眉毛都不动一下,直到有个小弟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套针扔在地上。波哥才突然发话:“哎!别动那玩意!”
对方一脚踩下去,疼得嗷了一声。
“……扎脚。”
我觉得波哥真是个无懈可击的人,软硬不吃。或许这几个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事到如今戏已经演到这种时候了,却没有如料想的往下走。
“正所谓骑虎难下……”张掖已经摆出了说书的派头。
最后看着实在没有再能砸的东西了,光是波哥坐的那张椅子也给掀翻在地好几回。几个小弟围在中年人边上,光顾着喘气,一边喘气还一边说,“大哥,这是个硬茬。”。我和张掖缩在角落,我手里拿着折凳的一个脚,张掖死扣着我的胳膊。波哥和中年人在店中间互相看着彼此,中间距离只有五厘米,按摩床倒在一边。
胖子举起一张扣在有机玻璃里的芯片。“这是什么?”
“申遗申请书。”波哥平静地说。
“就你这玩意,还想申遗?”中年人瞪起眼睛,笑了出来。
“不行吗?”
胖子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哈,你想申遗。那出这档子事,还能给你申吗?”
我看到波哥的手指动了动。
“可我真没钱。”波哥的口气软了下来。这档口不知为何我感到一丝的心疼。我不知道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波哥,原来还有这样的梦想。
“那就去挣。”胖子抬手戳他的额头,把波哥戳得一个趔趄。
“行吧……”波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