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目送马焉逢离去,心境无喜无悲,随后重新拾起长案上的砚台,仔细把玩。这砚台坚硬而圆润,轻轻抚摸犹如美女玉肌,光滑无比,属极品砚台。久闻蔡邕擅于制砚,今日一观果然名不虚传。
他从包裹之中掏出一小块墨石,碾碎放入其中,再加入少许清水,研磨起来,顿时墨香四溢。
少顷,贾诩将蔡邕纸摊开,提笔蘸墨,挥动起来,一行俊雅的秦篆浮现在纸上。
贾诩眼神中射出满意的神情,天下事物很少能入他双眼,唯独这个砚台却让他另眼相待,经此砚磨出来的墨汁,会收涩留笔,写出来的字,轻轻滑动就入木三分。
好砚!
贾诩停笔,进入沉思。
马超送砚,他已经基本清楚,为得是掩人耳目。
由此可观,马超的心机深沉如湖底。
贾诩经过大劫大难无数,早已将人情世故洞察得犹如明镜,就在刚才他细观玉璧的时候,眼中的余光已经觉察出马焉逢眼中透出的一丝杀意。以他如今的声望在西凉,很少有人在他面前生出杀意,就是作为安定郡的主宰、位居董卓麾下第二高手的李傕,也不能随便在他面前造次,更何况马超身边的一个骑卫。
若不是马超的指使,马焉逢怎敢透出杀意。
如果当时他没有像马超所想的情景发展,估计他已经丧命。
心狠手辣、果敢决断,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这一切都是枭雄所具备的因素。
贾诩心里没有恼怒,反而有一种喜悦。在核对马超的身份之后,他已经将马超看成唯一的亲人。这种喜悦是长辈期待下辈成功的欣慰。
贾诩注视着眼前的砚台,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往外走去。
他现在要去见李傕。
马超派马焉逢寻他之事,估计已经传到了李傕的耳中,在他看来此事乃天赐良机。
这一刻,他决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帮助马超在西凉站稳脚跟。
助一个人,须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无异于雪中送炭。
贾诩步出帐篷,感受着空间里吹来的凉风,眼中射出异样的神情。
乾卦,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果然是祥瑞之卦,他不仅找到了唯一的至亲,而且又寻得了日后的辅助对象。
贾诩穿行于帐篷间,畅通无阻地到达李傕那座宽大的帅帐前。
守卫帐内处的护卫刚要动身通报,却被贾诩摆摆手止住。他掀帘迈步而进。
自他来到安定就注定寄人篱下,变向成为了李傕出谋划策的人,这在李傕的势力里已成了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以贾诩的威信,加上李傕的推崇,贾诩在军营内可以畅通无阻。
一个声音响起,传入了刚刚迈进帅帐内的贾诩双耳:“文和先生,怎么现在来了,不知有何要事?”语气中透出一丝讶然。
贾诩抬头,视线内李傕伏案而坐,捧着手中的书卷,心里冷笑,整座军营都是李傕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李傕会不知道?
贾诩面上不动声色,嘴角逸出笑容,道:“我给将军送来强助力,不知将军感兴趣吗?”李傕坐直身躯,较有兴趣道:“不知文和先生说得是哪一方面的助力?”
贾诩放下帐帘,毫不客气的坐在客席,道:“我刚刚收了马超送来的一个有市无价的极品砚台。”
李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识趣的没有说话,他通过手下人得知马超派来的人进入了贾诩的帐内,至于两人谈论的内容他没有兴趣知道。只是贾诩现在说出收对方的礼物之事,是什么意思?同时心中亦升起了一丝窃喜,他正愁不知道贾诩喜好什么物价,无处下手,现在得知贾诩与其他文人一样喜欢笔墨纸砚,这对他以后以物欲控制贾诩有了关键性作用。
贾诩看了一眼李傕,好似要把对方的表情看透似的,继续道:“将军做得好事!马超送礼给将军,想让将军上书给丞相,替他谋取一个领军将领的头衔,将军却将这事情推给了我!”语气戳戳逼人,没有丝毫顾忌,没有以往的温文尔雅,言辞锋利。
“这……”
这语气上的变故,使得李傕来不及反应,一时间愣在那里。
贾诩将李傕错愕的神情收入眼里,嘴角飘过不易觉察的一丝笑意,话锋一转淡然道:“不过此事却是一件好事。”
“好事?”李傕眼里尴尬巧妙的掩饰过去,随后又被贾诩的话语所吸引。马超送礼,为谋一官半职,目的就是想发展势力,这是一件好事?如果别人说这是一件好事,他定然将那人大卸八块,拖出去喂狗,但从贾诩口中说出那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