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宽阔的前院,一个高壮的身形从远处奔来。
身后还有十几名似是属下的身影跟随。
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在空间蔓延开来,随着寒风飘进了议事大厅。
好浓的血腥味。
众人的心头浮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难道镇守长城关口的肆名关守将马占山败军了?
刚刚军侯报信,众人没有去怀疑真假,因为从宣威城一路南下赶往姑臧,必先经过肆名关,而肆名关守将是马腾的族弟马占山,此人只差一只脚就步入一流高手之境,而且对马腾忠心耿耿,断然不会放过可疑的人。
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显然是经过惨烈的战斗才能形成。
有惨烈的战斗必然是前线,如今的前线是在北方。
难道尸逐巴颜如此之快就攻下了险要之地肆名关?
一时间,议事大厅里面的人都绷紧神经,目光灼灼地看向来人,想把来人看得清楚。
庞德亦是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确定来人的身份。
来人越来越近,被黑夜笼罩的面容渐渐清晰,众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终于,来人现出了身形。
庞德目光一沉,肩头微微颤抖。
大厅里的所有目光都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来人正是马占山,此时马占山面色灰败,只剩下一只臂膀,身上的皮甲多处裂开,有干涸的紫酱色血迹,一副浴血奋战的惨状。
跟在他身后的人,军事军侯打扮,身上无不是伤痕累累。
大厅内众人的眼光异常沉重,空间里寂静异常。
就连奉命离去的庞德也站住了脚,没有走。
马占山脚步踉跄地走到大厅内,双目热泪夺出,碰的一声双膝跪地,哽咽地道:“族兄!小弟无能,肆名关失守。”
身后的军侯们全都齐刷刷的跪地。
自马占山进入大厅,马腾的一对眼就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虽然从他的惨状,马腾知道肆名关会失守,但马腾不愿意去承认,如今从马占山亲口脱出,身躯不由地一震,口中一阵咳喘,好一会才止住,不由得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肆名关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兼且有三千精锐防守,怎么就失守了?
马占山肩头一颤,道:“卢水胡与休屠结盟,尸逐巴颜亲率二十万大军掩杀而来,先用数十辆礌石战车站住高地,对肆名关狂轰不止。”似乎想起了当时可怕的情景,眼神中闪现惊恐的神色。
马占山灰败的面容浮现一丝潮红,道:“礌石战车总共发射十下,每一次都是几十个巨大无比的巨石,全都砸在关楼上。若不是我忙令手下弟兄匆忙躲避,只怕在漫天的巨石下都交代关楼上了。那简直不是战斗,那是屠杀,他们乘着我们被压制的时候,弃马而战,撞开城门,掩杀关内。他们手持刀盾,战力竟然不下与骑术。我们根本无法力敌,只能放弃关卡,边打边退,一场战役下来,只剩下我们这十几个弟兄。”随着话语的深入,这铁血男儿不禁嚎嚎大哭。
大厅内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战况惨烈,超乎他们想象。
更重要的是,一直以骑兵赖以生存的匈奴别种,竟然拥有了攻城的礌石战车,兼且放弃骑术选择步战,威力不减反增。
这一连串的信息,使得在座的所有人心中升起了寒意。
这一次尸逐巴颜有备而来。
要知西凉之地擅长骑战,而弱于步战,休屠人既然拥有不输于骑战的步战之力,这需要很久的时间训练,以及财力。就好比中原之地擅长步战,而弱于骑战,想要训练一支不弱于步战的骑兵,威力甚至更甚,遇到的困难是很多的。
马占山惨然一笑,凄凉道:“我们骑马逃生,人困马乏,又被他们骑兵追上,大杀一阵,他们战法与我们相近,均是凶残之极,甚至更甚。他们将我们死去兄弟的头颅挂在腰间,抓在手里,完全沿用千年前老祖宗的习惯。”
匈奴人向来如此,以凶残血腥闻名草原。
庞德强壮的身躯走了回来,问道:“卢水胡乃匈奴、月氏、羌、氐、汉混居的游牧民族,向来与各个势力不沾边,为何此次会与休屠联盟,你是否弄错?”庞德的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是呀,卢水胡是公认的中立游牧民族,怎么现在会和匈奴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