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 江雨葵便拉着他的手匆匆离开了病房。
少女纤细的身形最终消失在了视线中, 聂潇望着她与谢默雪转身离去,眼中的希冀渐渐被绝望所取代, 颓然地坐在病床上。
护士很快将病房清理的干干净净, 又给他换了新的床单和病服,对于病人的私事并未多做询问。
聂潇全程一言不发, 韩锦程不知道这短短十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论他如何询问, 聂潇也没有半分反应。
他宛如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躺在病床上, 双眼寻不见焦距。
当醒来的那刻,聂潇以为自己有了重来一次挽回所有过错的机会。
可当两辈子不同的记忆慢慢融合以后,他才发现了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
他的小葵,如今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这到底是命运的怜悯,还是对他的惩罚?
聂潇只知道,当江雨葵亲口向他承认与谢默雪的关系后,内心就只剩下了痛苦和绝望。
他还来不及感受喜悦,就再一次被打入深渊。
*
三月初的春仍有些冷,天空是水墨般的灰暗色,不久即将下雨。
江雨葵紧紧拽着谢默雪的手走到车站,一路上都未发一言。
如此明显的失态瞒不过谢默雪的眼睛,他从未见过江雨葵这样心乱的样子,联系起聂潇狼狈的模样,有许多不安和疑惑堵在胸口,令他前所未有的难受。
江雨葵的大脑仍旧无法正常思考,突如其来的一切打破了她所有的冷静与理智。
她已经学着并尝试去放下过往,好不容易能够心如止水时,那个人又荒天破地出现在了眼前。
曾以为的背叛,原来是一场误会么?
江雨葵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聂潇,是真相还是谎言,现在这个心乱的她无法判断。
她紧紧握住谢默雪的手,仿佛只有掌心的温暖才能让她感到心安。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谢默雪把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埋了起来。
他可以察觉到江雨葵的不安,不愿在这个时候令她更加苦恼,明天江雨葵就要去大剧院进行演出了,他不愿对方因任何原因分神。
最终,谢默雪什么都没有说。
他与江雨葵靠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地轻轻拍打。
“刚才阿姨打电话来,让我明天下午到你家里去吃晚饭。”
“等你参加完演出,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沉默中的江雨葵微微一愣。
她原本还在思索,若谢默雪问起的话该如何回答,可没想到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份体贴和心意让她鼻尖酸涩,忍不住抱着谢默雪的腰缩进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好。”
胸膛的温暖驱散了慌乱和迷茫,江雨葵的情绪因心安而慢慢平静。
感受到她的气息渐渐恢复正常,谢默雪在心中微叹,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这一晚,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
灯火辉煌的城市在雨幕中变得愈发模糊,聂潇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一如既往地失眠。
周末室友都回了家,谢默雪出神地望着校园里才长出嫩叶的树在寒风骤雨中不停摇曳,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色的夜空下,冷风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里拼命往房间里钻。
江雨葵起身把窗户关紧,目光落在旁边那盆冒出新芽的勿忘我上,有片刻失神。
良久后,她拉上窗帘,强迫自己入睡。
*
一夜风雨过后,街道上多了不少泥土绿叶,明明是充满生机的初春,却显露出几分深秋的残败来。
乘坐上专车,江雨葵随着乐团的四十来名师生来到了市里的大剧院。
大剧院的地址意外地离聂潇所在的医院很近,化妆室里的江雨葵定了定心神,将一切杂念都抛在脑后。
今天的江雨葵是乐团里的重中之重,演奏曲目中她除了需要大量的和弦伴奏以外,还有一段短暂的过渡独奏。
竖琴作为色彩乐器,在乐团中的位置一直很抢眼。
交响乐团的演出中也通常会给到竖琴手大量的特写镜头,因此乐团为她租的礼服花费了不少心思。
排练筹备了那么久,她绝对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大剧院内的演出比赛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参观的,江雨葵面对着台下来自全国各地的专业评委和老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沉浸在舞台的气氛中。
这是她两辈子的梦想啊。
江雨葵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给了梦想中的舞台,直至帷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