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项见状,不由一阵晃然。
若非自己入了翰林,是从四品的官位,外甥还会这般恭敬么?
因他是庶出,与早已出嫁的嫡长姐关系并不亲近。
孙礼见他沉吟不语,还当他倦,起身道:“是外甥不是,四舅早起送行,想来也困乏,还是先歇歇,外甥这就回去了。”
曹项见他面容俊朗,眼神清明,却是心头一软,道:“既是过来一趟,就不必急着回去。你外祖母那边请了安,西府那边你也过去请个安。大老太太庇护你们母子良多,做晚辈的,要记得感恩。”孙礼听了,没有应答,而是慢慢的低下头。
曹项怕他想不开,道:“虽说为尊者讳,我不该在你面前说你母亲什么,可你也渐大了,当知晓是非。不可因父母糊涂,就跟着犯浑。你大舅舅不缺一个外甥,你往后的前程仕途,却离不了你大舅舅的照拂。”
孙礼涨红了脸,低声道:“外甥并非不敬长辈,只是羞愧难安,才踌躇不敢……”
曹项笑道:“谁还能迁怒你不成?刚好午饭时间将到,我与你同去。你大舅舅刚走,大老太太那边怕是正觉得冷清,咱们去凑凑热闹。”
同春华吩咐了两句,曹项与孙礼舅甥两个边冒雪走了西府。
看到孙礼,李氏神情一怔,露出担心来,唤了他近前,道:“可是你母亲有什么不好?请了太医没有,还是药材上有什么不足?”
她不知曹颍“生病”只是托辞,前日便曾预备了一包人参,让孙礼给曹颍带回去。
今日见他过来,还当曹颍病重,才引得她担忧。
孙礼闻言,越发羞愧,勉强笑道:“母亲已经渐好了,是孙儿想着大舅舅出京,过来相送,却是迟了一步。”
李氏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招呼着曹项与孙礼到跟前坐下。
“前日人多,不好相问,听说你祖父给你议亲,到底要相哪家的姑娘,可是有准信?”李氏问道。
孙礼倒是没有像寻常少年一听亲事便不好意思,甚至平静的回道:“是内务府董总管的孙女,只是听祖父提过一次,还没有相看。”
李氏听了,眉头微皱。
并非是嫌董家不好,以孙家现下的境遇,与董家结亲也算是高攀。可要是董殿邦的孙女,那就是素芯的妹妹或是堂妹,辈分不对。
虽说旗人结亲素来只论年纪,不讲辈分,可孙家同曹家一样,行的是汉家礼法。
不过,怕孙礼不自在,她转瞬又松开眉头,道:“娶妻是大事,门第倒没什么,姑娘贤惠方是最好。你祖父精挑细选了这许久,定是不错的。”
曹项头一回听说此事,也跟着皱眉。
他想的不是辈分问题,而是孙礼的前程。
孙家与董家都是内务府世家,结亲是能加强两个家族的往来,可对于孙礼的前程却助益不大。
十七岁的庶吉士,前程在朝堂地方,绝不会是在内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