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檀拉住他的手:“此事极为凶险,若是你不愿,我不会勉强,若是你愿意,我顾相檀自记你一辈子的恩情。”
衍方诚惶诚恐:“灵佛,切莫……”
顾相檀却拦住了他:“你什么都不用说,是我……对不住你。”明晓得只要自己开口让他去办,衍方绝不会拒绝,却还是说了这话,他上一辈子已是对不住很多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来不及偿还,却又要欠下人命,欠下情债,他顾相檀注定一辈子脱不了罪孽,须得生生世世受这业火之苦。
衍方张了张唇,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却见顾相檀自袖中掏出一物,递了过来,衍方一看,是两棵有些泛黄的小草。
“这丹丘果宗政帝本就不会拿出来,”这个结果顾相檀自是早就料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能把赵鸢送上黄泉,傻子才不把握,无论是侯炳臣去讨也好,自己去讨也好,宗政帝只要一句寻不到那果子了,他们又还能如何呢?神武将军真带了兵冲进皇宫吗?届时该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又如何对大王爷交代?说不定还会给三王一个捉拿叛军的好机会,趁此大举攻入京城,彻底逼宫也说不定。所以这事没法追究,但是没法追究不代表不能声张,没法追究不代表就让宗政帝得逞,“既然他不愿自己拿出来,那就只有逼得他不得不拿出来……”
顾相檀说完,将手里的聊黄草放入了衍方的掌心。
“断了他的后路,让他无路可退!”
……
衍方走了有一会儿了,顾相檀却在地上坐了好一阵才茫然地回过神来。
他踉跄着站起才觉着腿似乎麻了,勉强地挪了几步到了床边,顾相檀将沿路壁龛内的烛灯都吹熄了,只留了两盏,隐隐绰绰地照出地上一个孤零零的影子,摇摇摆摆,恍恍惚惚。
顾相檀有些看不得这个,掀了袍子,蹑手蹑脚地从床尾爬了上去,然后小心地在赵鸢身边躺了下来。
赵鸢的身上很凉,顾相檀拿来被子将他和自己都裹了进去,然后慢慢地贴上了前。
赵鸢仍是毫无动静地躺着,外沿的灯色将其侧颜的轮廓切割出绝美的剪影来,即便顾相檀念再多的经,每次瞧见赵鸢仍是会被这张脸所迷惑。
他忍不住伸手在赵鸢的脸颊边摸了摸,面前的人仿佛冷玉雕琢出来的一般,美丽,却没有生机。
“是我……疏忽了。”顾相檀呐呐着。
仔细想来,其实上辈子渊清前后一共中过三次毒,小时候的一次,让他们重新相遇,最后一次,让他们彻底分离,除此之外,赵鸢还有一次险些命丧黄泉,而这一次,也是顾相檀将他从阎王爷身边拉回来的。
不过这一次的经历赵鸢却并不知晓,那时候曹钦去了,赵鸢刚被封骁王,领着他的骁家军即将要上战场,但是就在即将出征的前几夜,他却无端的病倒了。
顾相檀还是听赵界无意中说起才知道的,他永远记得那时赵界用着一派得意戏谑的口吻说起这事,当时自己面上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顾相檀出入三王府自也比现下容易得多了,于是才能听见赵界同他那帮幕僚说的一番话,当然,他不会傻到说出赵鸢是中毒,还是他们让南蛮的人下的,赵界只说赵鸢不晓得得了什么病,如今半死不活就要去了,许是天可怜见提前把他收了,免得到了战场才死,客死异乡更是可怜。
顾相檀当下就觉心头大震,在自己都未完全想清的情形下,他便已经浑浑噩噩地来到了骁王府,衍方没有告诉他,如同现下一样,那个人都要死了,都不会让手下给自己透露半句,顾相檀让衍方给他打掩护,除了牟飞和毕符之外,谁也不知道,大邺灵佛就这样在赵鸢内室的门外,一跪就是三天,用着当年观蕴禅师所告之的密宗之法,一遍遍地默念着经文。
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别的顾忌,顾相檀没有当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