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虚套仍在,这文娘倒也不愿担了萧楚愔一声“您”尊。
自打踏入正堂,除了一开始的欠身问礼,文娘的视眸便不曾落移到旁人身上,只是垂目收礼倒也遵了节礼之道。旁侧的丫鬟早在见了楚恒,那面颊便红了桃腮,尤其是那一双双眼,更是似有似无往着这处瞥来。倒是这文娘,竟是不为其分了半分心神,想来也是个静寡素淡的主。
底下的绣娘都已这幅脾性,这上头的东家,性子只会更加高慢。因为文娘对楚恒的不慎上心,以至于萧楚愔心中默叹“美男之计”失败。心虽几分惋叹,不过面上可未表了半分意,也是心里头旋了一分思,而后看着文娘,萧楚愔笑道。
“素问苏绣三坊内的女子各个出尘宛如仙物,静素跳脱红尘,虽与绣坊向有生意上的来往,不过往时一直无缘得见。如今登门拜访,倒是亲眼所视,传闻并非虚夸。”
萧楚愔这话自是颂夸之意,只是这位文娘姑娘像是不乐买账,面上仍是那番素素淡淡的神色,只是礼应了一句:“萧大小姐谬赞了。”
是不是赞谬,事实上也不过表面上的虚套,根本无需较劲,便也是文娘这一番素淡的回,萧楚愔莞尔勾了一笑,随后忽转话头直接询切重心。
“我萧家素来与苏绣三坊多有生意上的往来,虽是断了几年,不过近一二年也重修了来往。对于苏绣三坊的绣物,我萧家素是钟爱得紧。便是这世间,恐是在寻不出第二处能仅凭一针一线便赋了绣图鲜生的绣工了。”
绣工,是苏绣三坊绣娘最引以为豪的事,也正是为此觉着自豪,所以对于自己所绣之物,她们也是倾注心血。自己一手绣出的灵物,既是脱俗之物,而这脱俗之物当也只能绣在上品的缎料上才不算污了自己针下的绣图。
对于苏绣三坊的绣娘来说,自己的针线只能绣于上好的缎绸上,这是必然的,也是绝不可改替的。任何粗俗劣布都没有资格让自己的针线腾跃之上,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她们都会觉着污了自己的眼。
素来自高自傲的绣娘,可眼下呢,萧家送来的料子里头竟是掺了极品粗俗的劣布,不若是料子本身的绸质,还是布织的手艺,便是那头染出的色,无一不是劣低之物。就算入得了市井寻民的眼,可对于苏绣三坊的绣娘来说,那皆是上的不台面的东西。
本就是俗而不可耐的东西,偏生这样的东西竟叫萧家混着一并送入苏绣三坊,并且还要绣娘在上头纹绣花样,如何不见人觉着此乃羞辱。
本来面上还能挂着几分虚套,可当萧楚愔这话落后,便是这淡素的绣娘,如今这面色也现几分异变。眉宇微锁,秀眉中透了几分恼厌之色,绣娘说道:“萧大小姐既也赞了我秀坊绣娘的针线功夫,叹其非寻常俗物,想来也当清知这非俗之物断不能让劣俗之气污了才是。”
“这是必然,若是遭染,不只是污了那如仙一样的绣画。便是对于那针绣的绣娘,也是一种极重的羞辱。”
“萧大小姐既也清知这个礼,便是不知这次送入我秀坊的料子,萧大小姐如何解释?”
本不欲与萧楚愔谈及这事,既然事已出了,这萧家的生意她们便不会再做,便是连觉着同萧家的人交谈也是一种污玷自己的事。偏生在行过那样辱羞他人的事后,萧楚愔竟能如无事人一般将这一件事笑着道出。
便是因此,这素来寡淡不显神意的绣娘,如今也是难着起了恼。因着恼,面上也是带了怒,那出口的话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