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蓦然睁大了眼睛:“浅碧,快去看看萧齐,是不是也被蛰了!”
萧衍也是神色一凛,却是看向柳风絮:“什么虫毒?”他很难想象,会有一种虫毒是盛京民间非常有威望的那位老大夫都看不出来的。
“那是一种叫南蛉的毒虫,双翅,如蚊虫大小,南蜀常见,喜阴喜潮湿。”柳风絮这一串话说下来,就如同背书一样,干干巴巴,不带半分感情。
南蜀常见,也难怪会诊断不出来,若不是柳风絮刚好到南蜀游历过,恐怕也不见得能看出来,萧衍沉思片刻道:“这虫毒你定然有办法的吧?”他会如此问,也不过是为了给谢长宁吃颗定心丸。
“发现的还算及时,保守治疗也算得当,我开了两副解毒剂,按时服用,今夜低烧就能退,明日红疹就消散了。”柳风絮卖足了萧衍面子。
谢长宁长出一口气,不由问道:“若是诊治不及时会怎样?”
“轻则痴傻,重则致命。”柳风絮轻飘飘的道上这样一句。
谢长宁嘴唇抿住,没有再吭声,南蜀常见的毒虫会在这种时候跑到盛京来,还是冲着谢长安去的,用手指头想想也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我走了。”柳风絮瞥了萧衍一眼,见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自己紧了紧医药箱的背带,缓步离去,连句客气话也没说。
“果然是个怪人。”谢长宁瞠目结舌地看着,不由轻笑。
“他一贯如此,你无须在意。”萧衍忍住笑意,淡然解释道。
谢长宁连连摆手:“我怎会在意这个,要不是他,长安恐怕……我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谢他倒不必了,他并不在意那些虚的。”萧衍摇摇头。
浅碧此时匆匆过来:“小姐,萧齐并无事。”
谢长宁点头道:“长安与萧齐一直在一起,除了晚上。”随后她看向萧衍,想听听他的意见。
萧衍对小姑娘这种自然而然的行为感到了丝丝愉悦,他问道:“为长安守夜的侍女那里,可曾问过了?”
浅碧恭敬道:“桃红说自己那夜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醒来,想询问小少爷是否起夜,结果发现小少爷发烧了。”
谢长宁与萧衍对视一眼。
“把桃红叫到正堂来。”确定了是虫毒,并有法可治,谢长宁将心中的担心转换成了怒气,此时更是阴沉了脸。
“不止桃红,长安身边的所有下人,全叫去正堂。”旁边蓦地插入了一个声音。
谢长宁一抬头,便看到谢长君难得冷着脸,刚从谢长安的房里出来。
见谢长宁询问似的看着他,他语气软了一软:“柳太医给长安扎了几针,现在他总算睡熟了。”之前就像梦魇了一样,总是嘀嘀咕咕的,让人看了就心疼。
如此,谢长宁点了点头,吩咐下去之后,便和谢长君一起,准备去正堂。
萧衍原地踟蹰了下:“既是家事,不若我就先行告辞了。”
“也……”
“你也一起来吧。”谢长君刚开口要道一声也好,就被谢长宁打断了,他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无奈笑了笑。
与萧衍太过亲近总归是不好的,可是当着萧衍的面,他又不能多说些什么,只好当做默认。
萧衍怔愣一下,低下头,沉沉笑出声。
谢长安的院里从嬷嬷到打杂的丫鬟,里里外外总共十八人,而谢长宁能叫出名字的也不过四五个。一水儿的下人在下面跪着。
谢长宁扫了一眼,温声软语道:“张嬷嬷,您先请起。”张嬷嬷岁数有些大了,久跪不得,何况这里里外外第一个要排除嫌疑的就是张嬷嬷。
她又将视线定在萧齐身上:“萧齐,你且站过来。”
萧齐抬起头,视线逡巡一圈,眨了眨眼睛,站到了萧衍的身侧,又看了眼谢长宁,见她没有反对,便安心站在那里了。
谢长宁端起茶盏,杯盖一下一下地撇着茶叶,瓷器研磨发出声音,在安静的正堂里显得格外渗人。
“桃红,前夜你可燃什么香料?”
那一身茶色衣衫的小姑娘一听,立刻摇了摇头:“没有的,嬷嬷吩咐,少爷还小,屋内是什么香料都不点的。”那侍女到底还小,被这场景一吓,有些哆嗦起来。
谢长宁点了点头:“那前夜你睡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