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家的事情姑且算是尘埃落定,对于谢长宁来说,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收尾。
谢府之中,浅碧在前面引领着,谢长宁漫不经心地跟着,后面还有一众仆妇。一行人人走到了一个偏僻院落的柴房。这样的柴房大约废弃的时间有些久了,门口杂草丛生,有些折过的痕迹,可见是最近来过人的。谢长宁随手扒拉着那些半人高的草,随意抬头扫了一眼柴房的门,两扇旧木门上面挂着一把硕大的锁。隐隐的,门内还传出了呜咽的声音。
她冷笑了一声:“开门吧。”哭,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呢,早前不好好教导女儿,一个好好的谢家女儿被她灌输地心高气傲不服人。
李姨娘被绑在了里面,样子很是狼狈,更哭花了脸。谢长宁眼瞅着,神色复杂。
李姨娘原本就不是什么良人家的闺女,当时她也刚刚一周,这个女人就抱着刚刚满月的女儿找上门来了。父亲素来是仁厚的,竟也将她母女留下,甚至一句解释都没有。听大哥说,那段时间,母亲常常抹眼泪。
这母女两个,一直是一家人心里的一根刺,所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原本还有些小孩心性的时候,惯来不愿意搭理她们,权当外人。重生以后,有些心高气傲,偏偏视作蝼蚁,不想交流。
其实,会走到如今这地步,她也有一份责任的,不是么?
李姨娘见门开了,却是谢长宁,眼泪又刷刷地流了下来:“谢长宁!大小姐!我李秀娘平日里待你确实嘴毒了一些,可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谢家的事情,你到底想要如何!”
谢长宁唇角微抿:“可是你的女儿不是这么想的。”
“长蕴!”李姨娘蓦然睁大了眼睛,“她不是去别庄养病了么,她怎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是不是你……”
“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此时,李姨娘却不傻了:“你……你杀了她!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她是你的妹妹啊!”她强烈地挣扎着,却被绑得牢牢的。
“可是她想让我死,想让谢家遭殃,我为什么要留下她?”
李姨娘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孩子……”
谢长宁却嘲讽地笑了起来:“多说无益,你这就下去陪她吧。”
她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仆妇端了一盆水来。
“不!”李姨娘往后缩了缩,“你不能这样!”
“你不是想长蕴了么,我这就让你下去陪她,不好么?”谢长宁漫不经心拍了拍衣服,这柴房里面的土实在太多了。
“谢长宁!我不能死!我告诉你你父亲的死因,你放过我好不好!”李姨娘哭喊着。
谢长宁的心沉了沉:“他不是患病不治么?”虽然那时略有懵懂,可还是记得父亲每日确实缠绵病榻,最终撒手而去。
李姨娘慌张地抬头,看了看仆妇们,结结巴巴道:“并,并不是这样的。”显然是有几分犹豫的。
“你若是有什么花花肠子,我定叫你生死不能。”谢长宁拧着眉头,挥了挥手,示意仆妇们出去。
那些仆妇们谦顺离开了屋子,还顺手关上了门,什么事情该听,什么事情不该听,她们都是知道的。
屋内霎时变得昏暗,李姨娘稳了稳心神,才开了口。
过了许久,谢长宁才自己打开了门,从屋中出来,神色疲惫。
“大小姐!”李姨娘忽然叫住谢长宁,“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放了我吧!”
谢长宁头都没有回:“其一,我并未答应你,其二,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我便再也留不得你,焉知若是他日你性命被威胁,是不是依然会说出来。”
“我不会的!”
谢长宁却不再理会,扭头轻声道:“处理掉吧,今日的事情,你们知道的。”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而后,脚步有些沉的离开了柴房。
心中纵使已惊涛骇浪,也不能表现在明面上。闭上眼睛,她想着一条条,一件件,原本以为最终一切都将回归平静,却不曾想,竟是越陷越深。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轻轻捂住了眼睛,难怪了。不,那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依旧能长宁于世。
“小姐,老太爷请您过去。”一名小厮寻了过来。
谢长宁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应道:“知道了。”祖父这段时间会找她,她早已想过,毕竟一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沉默不语地到了书房,谢熙年正审查着一份账簿,见到谢长宁进来也只是抬了一下头,又一声不吭地继续看了起来,谢长宁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不敢出声或是有一点多余的小动作,甚至不敢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宁只知道自己站得有些腰酸背痛了,谢熙年才将账簿合上,缓缓抬头。
“母女两个都解决掉了?”
“是。”她忽然想起来了李姨娘与她说的那些话,忍了忍还是没有问出口,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轻易求证为妙。
“谢长蕴的事情,你做的还是不够利索,”谢熙年带着责备看了谢长宁一眼,“若不是有端王,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是。”谢长宁乖巧承认。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只是,祖父会提到萧衍,实在是让她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