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姐,是你派人重伤了林涛?”芷岚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望着轻雲。
轻雲神色一顿,继而摇摇头:“我没派人重伤林涛,我只是让墨炫延迟他痊愈的时间,让他多受些罪而已。”
那件事绝不能让芷岚知晓,否则以她善良的秉性又会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此事既不是她所为,又会是谁如此痛恨林涛?
五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看着眉宇间蕴含着淡淡忧郁的芷岚,轻雲柔声道:“不管怎么说,那人替你教训了林涛总归是好事,你也别想太多,我会派人查清楚的。还有,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再独自承受了,那样我会更担心,知道么?”
“我知道了。”芷岚重重点头:“雲姐姐也千万要保重身体。”
“我会的。”抬头望着渐渐暗沉的天际中那绚丽的晚霞,轻雲墨瞳里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沉郁。
她比任何人都迫切想要保重自个儿的身体,毕竟毒害母亲的凶手还没找到,威胁到父皇他们安危的势力还未彻底铲除,可她这随时都有可能陨落的破败身子,能坚持到那一天么?
龙影离开也快一个月了,为了他的安全,一直没有书信往来,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呢?
还有,冰莹夫妻是否平安无恙?
看着紧锁眉间萦绕着浓浓愁绪和忧思的轻雲,墨炫满心疼惜和决绝。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一定要找到根除她寒毒的药引,一定会消除她身边的威胁,让她能够尽情地享受轻松惬意的美好人生!
“走吧,皇上该等急了。”
话音刚落,就见惠文帝坐着龙辇在冷逸和一干宫婢太监们,还有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行来。
轻雲和芷岚忙敛了敛神上前行礼道:“女儿参见父皇,父皇万福1
除了墨炫只是躬身作揖外,绿珀和秋禾都跪地行礼,宫婢太监们也向轻雲行大礼。
步下龙辇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扶起两人,惠文帝和蔼道:“快起来。”接着挥手示意众人平身,然后看了看紧闭的延庆宫宫门,又看了看泪痕未绝的芷岚,最后看着爱女:“九儿去看过贵妃呢?”
“是。”将贵妃的病情和自己的安排简单禀明了惠文帝,轻雲朝惠文帝眨了眨眼睛,暗示芷岚在这儿:“父皇请放心,墨炫和许太医会尽力医治贵妃,相信贵妃会痊愈的,还有,所有人也要做好预防工作,免得传染。”
连父皇都知晓了,想必其他人也知道贵妃得时疫之事,不知又会引起怎样的恐慌?
看到爱女意味深长的眼神,惠文帝瞬间了然此事必定另有蹊跷,可也明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威严道:“传旨,所有人等听候九儿命令,违令者,斩1
“奴才遵旨1冷逸随即领旨而去。
随后惠文帝牵着爱女的手先步上龙辇,然后朝芷岚伸出手:“岚儿也上来吧。”
看了看那宽厚的大手,芷岚抬头望着一脸慈爱的父皇,神情顿时激动莫名,一双秀目中渐渐盈满了晶莹泪花,将白皙素手放进那双大手中,顺势步上龙辇坐在父皇的另一侧,素手依然被大手轻轻握着,温暖和幸福的感觉始终萦绕身心。
从小到大,父皇对她虽不冷淡却也不宠爱,每每看到父皇那般无私宠爱呵护着雲姐姐,说她没有半分嫉妒是假的,以致看到雲姐姐因为皇子公主们的捉弄几次命悬一线,她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幸灾乐祸。
直到亲眼见到雲姐姐那样小的年纪就要承受生不如死的寒毒折磨,又知道母妃一次次伤害雲姐姐后,她不但再无半点嫉妒之心,反而更加怜惜雲姐姐。
想起小时候她还曾暗暗发誓要好好保护雲姐姐,芷岚越发坚定了那个念头。
看着紧随爱女身侧的墨炫,惠文帝儒雅脸上无波无澜,矍铄眼瞳中却闪烁着意欲不明的锋芒。
坦然面对着惠文帝审视的目光,墨炫整个人宛如此时苍穹中那轮冉冉升起的圆月,显得那么清幽淡然。
一行众人来到御花园,朝臣及家眷们已等候多时,见状纷纷跪地行礼。
见芷岚竟然坐在惠文帝身侧,丞相和林夫人俱是神色一变,想到家中还饱受疼痛折磨,成了半个废人的儿子,林夫人笃定是这个小贱人指使他人重伤了宝贝儿子,不由得满目怨毒。
看着六哥一家美满幸福,三皇嫂与三哥低声交谈着,眉宇间始终漾着浅浅的笑,全然没了往日的愁思忧郁,轻雲深感欣慰,往下是五哥和八哥,虽相互对饮,却不时看看她身后和护国侯那一桌,眼神中明显流露出的失望让她忍不住抿嘴偷笑。
目光落在右方下首第一位的忠武王宫元昊身上,轻雲故作不知问道:“忠武王,怎不见世子?”
听得询问,宫元昊起身行礼恭敬道:“回皇上九公主,前天家中传来急信说家母突然病了,犬子便赶了回去床前尽孝,故不曾参加宴会,还请皇上和九公主原谅1
“世子想尽孝本情有可原,但九公主身份何其尊贵,世子事先没有禀明皇上和九公主就缺席宴会,岂非不将九公主放在眼里?”轻雲还没说什么,秉性耿直的平阳侯周季已然开口谴责道。
“平阳侯此话不免有些欠妥。”旁边的武安侯王宁海慢吞吞道:“我朝素来以孝治天下,又说事急从权,世子回去尽孝何错之有?而且世子虽离开了,可忠武王不是在么,由忠武王禀明皇上和九公主不是最好?何来不尊重九公主之意?再说,九公主仁德纯善天下皆知,自然会体谅世子的一片仁孝之心1
听了两人的言辞,轻雲清丽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眸色却深邃如海。
平阳侯明着维护她的尊严,实际上是说她仗着父皇的宠爱目空一切,真不知他有口无心?还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