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传开了,可董事会那些人没比寇怀明良善,周子骞年纪轻轻却位高权重,那些随周老一路打拼过来的老臣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介怀的,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有人想借此做做文章也不很稀奇,为了尽快解决滨城这边的烂摊子,周子骞只得求助于自己的父亲,这时候周老已经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了,不用周子骞说他也会回京坐镇。
电话里周老并没多说什么,但周子骞知道父亲非常生气,事过之后必定会责罚他,但他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现在他只想让侄子全须全尾的回到自己身边,其它全都无关紧要。
结束了这通电话之后,略微松了口气的周子骞靠在椅子里睡着了,叶涛被绑架之后他几乎没有合过眼,尽管他心里清楚寇怀明不敢真把叶涛怎么样,可依然焦虑不已,在此之前他以为侄子是他必需照顾的人,出事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是他的逆鳞、他的软肋,一指头都碰不得。
叶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待了多久,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依稀记得绑匪给他塞过两次药,药物起效之后体温会退下去一点,但只治标不治本,药效一退体温就会回升,烧的他浑身上下的关节肌肉无一处不疼。
绑匪终于迫于无奈的找来了医生,为叶涛打上了点滴,但他向来体弱,这时候已经发展成肺炎了,这种简单的治疗对他没有太大帮助,医生留下来观察了一晚,转天在老板的指使下带走了叶涛。
昏睡中感觉被搬动,叶涛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灯光在头顶上摇晃,刺的他视野一片模糊,他张了张干涸的嘴唇,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咕哝,似乎是个名字。
“没事,接着睡吧。”担心他醒来之后哭闹的男人用刻意温和的语调安抚着他。
叶涛似乎安下心来一般,很快便又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晨光熹微,短暂的迷茫过后叶涛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铁链已经被摘掉了,细瘦苍白的手腕上盘绕着一圈青紫色的瘀痕,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昨晚那个温声安抚他的人并不是周子骞,他没有获救,这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不过是另一间囚室,房间在三楼,门被反锁着,无人搭救他依旧插翅难飞。
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在房间里寻觅了一遭,叶涛重新回到床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药盒,三两下拆开展平,又用输液针刺破手指在上面涂抹了一阵,最后摘下脖子上的玉牌,将折成几折的药盒绑好从飘窗扔了出去。
这是栋联排别墅的其中一间卧室,窗外没有院落,但窗户朝向的位置是个鲜少有人经过的角落,叶涛人在病中,用尽全力也没能将玉牌扔出太远,能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寇月明来给人质送早饭的时候卧室里空无一人,有潺潺的水声从浴室传出,寇月明有些意外,怎么有人在被绑架的情况下还去留心卫生问题?这也太没心没肺了。
寇月明放下早饭找了过去,隔着门问:“你在洗澡吗?”
叶涛听他声音还算和善才道:“能给我拿件干净衣服吗?”
寇月明取了件干净的浴袍来,浴室门拉开条半尺宽的缝隙,从里面伸出一只漂亮的手,薄的几近透明的皮肤,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骨节圆润秀气,五指尖削如笋。
寇月明睨着那只手怔愣了几秒才把浴袍递过去,门跟着关上,过了一会儿穿戴好的叶涛走了出来,浴袍太大太长,穿在他身上真是件袍子,衬的他更显消瘦。
“我给你拿了点吃的。”寇月明指了指圆几上的餐盘。
叶涛点了下头,坐在圆几的另一边安静进餐,他并不饿,甚至有点犯恶心,但他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这对他的病一点好处都没有。
寇月明支着下巴看了半晌,突兀道:“很漂亮。”
叶涛循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握着牛奶杯的手。
两厢沉默了片刻,寇月明又道:“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