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与痛惜,他什么都不能做。
叶涛是咳醒的,周子骞伸手为他拍背,等他平复下来重新拉过毛毯将他裹住,想把他抱回房间。
叶涛说没事,把掉在躺椅上的书给了周子骞,让他放回书柜。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书房,又一前一后回了卧室。因为叶涛一到徽州就病倒了,为了方便照顾他,两人还是共用一间卧室。
夜已深了,周子骞却毫无睡意,他抱着侧身而卧的叶涛,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想听叶涛说什么,他怕叶涛一开口就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辞别。
叶涛在这样的静默里等了一阵,没有等到抱着他的男人开口,于是便知道他们的两年之约提前结束了。这样也好,拖的越久感情越深,抽身也就越难。叶涛这样想着,昏暗的床笫间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几乎是与此同时,环抱着叶涛的手臂忽然收紧了。
“老爷子不会答应你现在搬出去住,而且他已经立好了遗嘱,别的我不清楚,但可以确定那套宅子留给云溪了,你安心住着,到时候我搬出去。”一直缄默不语的周子骞抢先开了口,他知道不该挽留叶涛,那样太自私了,甚至是厚颜无耻的无理强求,但如果不挽留他就会搬出周家,然后用他出现时那种不着痕迹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抹去他们之间的牵连。
尽管周子骞说的条理分明,似乎这样安排毫无不妥,可叶涛却觉得这人满口荒唐。那是周家的正宅,就算抛开它对周家人的意义不提,市值也要上亿,鸠占鹊巢也这没有这么夸张的占法。除非他想一辈子跟这人跟周家牵扯不清,否则就算是硬塞给他他也不能要。
“说的什么胡话?我得安着什么样的心才能安心住在你家正宅里?”叶涛抬起手,抚着这人被昏暗遮去了所有神情的脸,话音轻轻缓缓,像在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我们……我们就这样吧。”
叶涛表现的过于理智,显得比自认薄情寡义的周子骞还要薄情,可他的身体却一直拖拖拉拉的好不利索,在回京前向周老提出搬出本宅时还病怏怏的,只能强打精神,遮掩病态。
周老很意外,又是追根究底,又是旁敲侧击,想要弄清一向依赖次子的孙儿怎么会忽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叶涛从善如流的回应周老抛来的疑问与试探,周老想知道他生出这样的念头与周子骞有无关系,他便说自己只是想过些不被过份管束也不拖累于人的生活。这时候他不怕显露他比少年人成熟的心性,他表现的成熟稳重,周老才有可能放心他搬离本宅。
周子骞本以为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老爷子却在沉默半晌后让叶涛出去,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一口回绝。
离开前叶涛拉着周子骞的胳膊说:“小叔,你答应我了不帮忙也不捣乱,记得说到做到。”
周子骞心中烦乱不已,第一次甩开叶涛的手赶人离开。他知道他没资格恚怒怨怼,也知道叶涛没有看上去那么浑不在意,可听到叶涛字字句句全为离开,因他而生的平和也因为他毁了。
这个本就与温润无关的男人,就像被人关在笼中取乐的困兽,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被人夺去,又用刀子割刺他的皮肉,叫他痛极生恨,恨不能冲出牢笼将那些人撕成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