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涛抽手没抽回来,苦中作乐的抬起手递到他嘴边:“给我吹吹。”
周子骞呆呆的抬起眼睛看他,过了一会儿,拉着那只准备放下的手呼了口气,完了又抬眼看叶涛,似乎在问他还疼不疼。
哪怕比刘恒无奈更甚,叶涛也忍不住被逗笑了,喃喃道:“只要你不乱跑,这样也不错,起码比变着方儿的算计人要好。”
周子骞已经很久没见叶涛笑过了,虽然那个笑容很轻很淡,还包含着诸多无奈,可他还是被触动了。只是残缺不全的灵魂与外界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即便叶涛可以渗透进去,却不一定触及在他心里哪一处。
叶涛不过是苦中作乐逗着他玩儿,逗完了便没再挂心,领着他进了厨房。
这里太过偏僻,钟点工早上赶不过来,早饭一般是热点牛奶烤几片面包,只有周子骞和大家吃的不一样,每顿都是好喂好消化的软食。
叶涛淘好米,把昨晚泡上的绿豆沥水,开火煮上,想带周子骞出去,却见坐在角落里的人低头摆弄着什么。走过去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一颗荔枝,正一点点的剥着皮。
荔枝是昨天买的,人们捡着好的吃,剩下几颗不太周正的,没往冰箱里放,随手搁在了流理台上,外面的红皮已经干了。
周子骞不知道荔枝已经不新鲜了,低着头慢慢剥着那层不复红润的果壳,动作笨拙而认真。
叶涛以为这人终于有饥饿感了,试探性的问:“你想吃?”
周子骞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把那个剥的汁水淋漓的荔枝递给了叶涛。
时间或许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却无法抹杀深植心底甚至在灵魂上打下标记的人与事。即便灵魂残缺不全,他也还记得,那一年夏天,他剥了荔枝给嗜甜却不能贪嘴的人吃,那人回了他一个笑,那个笑容清清浅浅,却比昙花初绽还令人移不开眼。于是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越陷越深,直至无法自拔。
叶涛怔了须臾,叹口气,接过颗荔枝道:“这个不能吃了。”
周子骞呆呆的不作声,叶涛把那颗剥的乱七八糟的剩荔枝扔进垃圾桶,牵着他去洗手。
周总怕是把那颗荔枝当成了自己的心,叶涛把他的心当垃圾扔了,他难过了,而他那缺斤短两的魂魄拿不出掩饰情绪的自制力,于是那些伤心就慢悠悠的浮现出来了。
给他洗完手,叶涛抬起头来时,就见面前的人红了眼角,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似的。
叶涛:“……你哭我也不会把它捡回来吃了。”
周子骞眼睛越来越红,蔓延到整个眼眶,最后终于哭了。
叶涛面无表情,内心无语言表,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应该比较接近于,不小心踩了鳄鱼的尾巴,鳄鱼没有一口咬死他,只是望着他哭,泪流两行想用小短爪儿抹掉,偏偏还够不到,于是哭的更无助了。
随后不久,顾九清接到了叶涛的电话,叫他带两斤荔枝回去。
顾九清疑道:“你不是嗓子疼吗?我给你买别的吧,荔枝吃多了上火。”
“买吧,不吃更上火。”他家喜怒不惊的叶叔叔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虽然很轻,却给人一种他是辣么无力的无力感。
叶涛挂了电话,又抽了两张纸巾给周子骞擦眼泪:“别哭了,一会儿就买回来了,你剥多少我吃多少。”
刘恒给周叔打完电话,坐在一边看叶涛哄自己老板,他很想为老板不再全无反应欣喜,可怎么看都是更让人糟心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