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继续眨眼睛,哦了一声张开手,任由常福、常缘服侍。
谢妈妈带人退下,暖阁门扇虚掩,面墙而卧的李英歌睁开假寐的眼,轻手轻脚推开窗,冲着半空打出个轻浅的呼哨。
窗扇重新关上,李英歌迷迷糊糊再次睁眼时,是被暖阁外的人声吵醒的。
“大家伙为着你的生辰连轴转了几天,宾客走了差事了结,我做主另开了几桌席面,凑一块儿热闹热闹,沾沾你的生辰喜气。”谢妈妈只身进暖阁,再次不由分说将李英歌拖进屏风后,“刚备好的浴桶,洗得清清爽爽的再回枫院去,随你是要夜钓还是泡在小书房里,自在折腾去,我再不管你!”
边说边抖开手中小衣小裤,“可别辜负了晋宁郡主一番心意。今晚就穿这套红的,正好应生辰的景儿,喜庆!”
李英歌心下暗笑,揉着眼睛任谢妈妈摆布。
待拾掇清整出了暖阁,就见宴厅院中一派花天酒地啊呸,一派觥筹喧阗,上至常青为首的常字辈大丫鬟,下至粗使婆子跑腿小丫鬟,枫院下人尽数排排坐,一个不落的喝得东倒西歪。
“你在这儿,大家伙少不得畏手畏脚的。”谢妈妈无奈看向一众醉鬼,将气死风灯塞进李英歌手中,“你回你的枫院,我帮你在这儿坐镇。你得清静,我们热闹我们的。左右府里各处都有暗卫,我也没有不放心的。”
话说得好周到好合理的样子。
李英歌忍着笑,十分听话的再次哦了一声,提灯飘走。
谢妈妈关上留了一条缝偷看的院门,转身大手一挥,“装醉的都别演了,来帮那些个真醉的一道领赏钱。今晚大家伙将就将就,就在这宴厅凑合待一晚上,明儿轮流休息,若是好事儿成了,妈妈我自掏腰包,再给大家伙派一份赏钱!”
不明真相的下人只管欢呼。
常青凑近谢妈妈,打着酒嗝道,“妈妈,什么好事儿?”
谢妈妈啜饮小酒,嘿嘿诡笑道,“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好事儿。”
说罢老眉一皱,这比喻好像不太对?
常青表示没听懂。
谢妈妈表示没文化该反省,果断操起酒盏,自罚三杯。
宴厅喧闹更盛。
枫院却是一片寂静。
李英歌绕过影壁,打眼见满院漆黑,连盏灯都没点,心下好笑变好气,转动手中气死风灯扩大光晕,脚下夜路亮一段暗一段,踢踢踏踏过穿堂,站定二进院中,猝然开口的语气又是无奈又是无语,“寡虞哥哥?”
院内假山流水,月色浅水声浅,随着话音落下而响起的脚步声也浅。
自成一方园景的光影中缓缓转出一道高伟人影,甲胄加身威仪不凡,箭袖束裤包覆着长臂长腿,长指捏马鞭,鞭尾搭靴面,一层汗一层土,满身风尘,满面冷肃。
唯独一双藏在杂乱须发中的凤眸,映着一点灯光一抹月色,盈亮一瞬暗沉一瞬,柔色潺潺,不容错辨。
“媳妇儿,你好生不解风情。”萧寒潜俊颜露失望,薄底军靴踩进气死风灯打出的光晕中,语气不虞而哀怨,“我丢下曲江道的军务不管,半个月的路程换马不换人,三天就赶回祁东州,披着夜色翻墙入府,一军大帅、堂堂亲王为你做到这份儿上,你不惊喜也就罢了,怎么能说破?”
他走一步,甲胄就跟着金鸣相击,和着他沉沉嗓音,像最动人心的夜曲。
胸前护心镜一半蒙尘,一半乍亮,兜着轻浅月光淡弱光晕,照出小媳妇儿咬唇轻笑的朦胧小脸。
“定北候太夫人都知道的消息,容先生不会不知道,更不会瞒着汪公公。”李英歌表示这两天惊喜太多,内心已然毫无波动,“及笄礼虽不请男宾,但忠叔和小福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