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急。
现在,由不得她急。
她咬着嘴唇才强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唇边忽然贴上一片瓷器冰凉,她回神抬眼,对上斜身靠近的袁骁泱,偏头嗤笑道,“不敢劳烦袁大人。”
一声袁大人满是讽刺。
袁骁泱不怒反笑,并不强迫她,看着她捧着茗碗一口闷下温水,奇道,“你就不怕我在水里加料害你?”
李英歌磕下茗碗,比他更奇,“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要是想害我,大可直来直去,何必画蛇添足来阴的?何况袁大人一向光风霁月,要是和黄氏一般心思狭隘手段下作,袁家即便被我斩断七寸,你又岂会束手待毙?”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袁骁泱的了解,就是她现下最大的凭仗。
她只是不明白,袁骁泱掳她来此是图什么?
袁骁泱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想伤她,她越冷静他就越愉悦,笑意沉沉问,“李英歌,我就当你这话是看得起我,在夸我?”
神经病。
和有病的人认真就输了。
李英歌翻着白眼无声一呸,答非所问,“我饿了。”
袁骁泱笑意微顿,继而清亮大笑,“为了孩子?”
为了孩子。
李英歌隔着靠枕护住小腹,只重复道,“我饿了。”
“可惜,外头还有知府衙卫出入,我不能久待。你饿也只能先忍着,我晚些再来看你。”袁骁泱笑着起身,垂眸俯视李英歌,“你的首饰,还有随身携带的药包,我都收起来了。你要是真为孩子着想,就别妄想自救。乖乖养好精神,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吃过一次亏,他不会再任她使阴险手段。
李英歌目光微转,掠过小巧轻便伤不了人的茗碗、水舀子,阖眼一再重复,“我饿了。”
袁骁泱笑意盎然,静静看了李英歌一眼,抽出汗巾丢上被面,“擦擦额角血迹。”
他收手转身,拂袖离去。
隐在小花园一角的厚重铁门轰隆紧闭。
长史府僻静角落的柴房却是门板漏风,七姨娘连人带椅关在其内,吃足了寒风,冻得身子发僵,支撑不住带着椅子撞向地面,砰一声闷响,叫外头乍然响起的喧阗轻易盖过。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扭身扒上门板,叫道,“府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是不是找到乾王妃了?”
看守的仆妇是容老太太的心腹,深知慈悲为怀的容老太太此番大开杀戒,以为李娟祈福的名义“放”了一大批下人的奴籍,实则是暗中打杀了所有涉事下人,哪里敢理会七姨娘,只揣着手跺着脚驱寒,低声闲话。
一人半喜半忧,“好在夫人有惊无险,顺利生下小少爷。如今母子平安,大宴宾客办洗三礼,老爷在赶回来的路上,外院有乾王殿下亲自出面主持,内院有谢妈妈、常青姑娘帮衬,瞧着喜庆热闹,外人哪里知道乾王妃并非抱恙无法出席,而是根本不能出席”
一人唏嘘慨叹,“莫说外人,就是我们,哪里想象得到乾王殿下,和谢妈妈她们心里的苦。白天要装那没事人,夜里成晚成晚的暗中找人,铁打的也熬不住!又是设关卡又是戒严,东北的地皮都快被乾王殿下掀翻了,怎么就,怎么就找不着人呢”
只言片语随风灌入七姨娘的耳朵,她背着椅子去砸墙板,“妙儿!妙儿!娟儿和孩子没事!我们还有救,还有救!”
一墙之隔的李妙如活死人,不应不动,只木然盯着透进风雪的屋顶,七姨娘的叫喊引来隔壁又一阵疯魔嘶吼,王环儿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