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翘,在澄湖旁练剑。
一招一式,凌厉无比,带着刻骨的愤怒。
叶长笺干脆拍了拍地面,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嘴里叼一根杂草看他练剑。
唐涵宇脾气不好,又爱钻牛角尖,他要如何待他?
若是放在从前,他定是瞧也不瞧他一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可唐若依说的对,唐涵宇是唐门嫡系仅存一脉,若是将来他有所不测,唐将离有所不测,唐门真的就凋零了。
唐涵宇是唐将离的责任,自然也是他的责任。
言念及此,他“呸”得一声,吐出口中杂草,缓缓踱出去,“唐涵宇,你方才那一剑不对。”
唐涵宇专心致志地练剑,骤然听到这一声,惊得手中的莲翘差点掉进澄湖。
他握着剑转身,神色戒备,当看到来人是谁时,松了口气,怒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若是放在从前他定是要反唇相讥,难道你做了亏心事么,而此刻,叶长笺硬生生将嘴边嘲讽的话语咽了下去,只道:“你那一剑出招不对。”
他说着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细软树枝,手腕一抖,“刷刷刷刷”急刺四剑,寒芒森森,劲道十足,“你出招太慢,容易让敌人占尽先机,高手过招,容不得半分差池。你稍一迟疑,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唐涵宇看得又惊又奇,道:“你怎会知晓唐门散魄剑法?”
叶长笺随口道:“你家大师兄都身体力行给我一剑了,我怎会不知晓?”
“别说废话了,你使一遍让我瞧瞧。”
他退到一旁,示意唐涵宇出剑。
唐涵宇不疑有他,反手祭出莲翘,银光点点,簌簌而响,落叶纷纷直下。
“孺子可教嘛。”
叶长笺满意地点点头,他用左手拍拍身上草屑,“你继续练吧,我是偷跑出来的,等会被唐将离抓到就死定了。”
叶长笺转身欲走,唐涵宇脱口而出道:“你站住!”
“干吗?”
唐涵宇嗫喏半天,吞吞吐吐道:“为何你要救我?”
叶长笺敷衍道:“寄人篱下呗。吃你的,住你的,学你的。”
唐涵宇道:“姑姑说你差点也死了。”
他随后大声叫道:“我不会欠别人人情!你有什么要求,早点说出来,我替你做了,往后各不相欠!”
叶长笺淡淡道:“我没有别的要求,你若是懂事些那就谢天谢地了。”
唐涵宇一愣,听他轻笑一声。
叶长笺道:“唐涵宇,你是唐门下一代的希望,你敢不敢拿出点唐门剑宗的气节来?”
“你能不能让外人一听到你唐涵宇的名字就想到,哦,这是唐门剑宗这一代的佼佼者,而不是,这是唐门那个没有教养的纨绔子弟?”
“你无须将人想得太好,也不必将他们想得太坏。唐秋期和你都是好孩子,他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他是被捡来的,寄人篱下,你不会懂这种感觉有多心酸。”
“同门师兄弟,理当作为亲兄弟一般,你如此嫉恨唐秋期又有什么好处?”
“唐将离和我这样子……不会有子嗣了,他将来若是退位,继承唐门宗主的人便是你,唐秋期始终是你的左膀右臂,你就是这般对待你将来最得力的助手?”
“是朽木还是栋梁,全在你心。”
“再唠叨最后一句,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世看不起你,也不会因此而同情你。强者从不需被人同情,也不需在别人眼色里过活。唐涵宇,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