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令她免了这一难,但和四小姐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的结下了。她正愤愤然思索着怎么向夫人出谋划策好报今日这仇,却不曾想这刁钻的四小姐蓦地又点了她的名,令她不禁一哆嗦一怔愣,一时半会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这厢还在满头雾水不知所措,却只听那厢周氏严厉的责令声如同惊雷入耳:“齐姑,我让你好好备次家宴,你竟如此不知检点!以往齐府的规矩都浑然忘了么?你这么大把年纪竟还要四小姐来提醒,我看你倒也不必再在我身边服侍了,赶明儿等我回了老爷,定把你这糊涂的老东西赶出齐府去!”
齐姑是何等精明之人,虽尚且不知夫人为何突然责怪自己,却也直接便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呼自己糊涂误了事,哭天抢地的哀求着夫人谅解,又历数自己在齐府为奴多少年来的忠心,可这般唱做俱佳,哪里有半分老糊了涂的样子。
齐念冷眼旁观这主仆二人这般做戏,心中哪里不知她们所想。未央国宴席之国法在为臣为君之间倒是十分忌讳森严,但在民间却十分松动,毕竟未央国地大物博国境广阔,商民数量之多哪里是这般无关紧要的律法所能完全约束的,且齐府本就是巨富商贾,贪些享受多用几道菜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这个漏洞本就挺鸡肋的,但周氏在齐府并非一手遮天,她定然很是在乎齐君良对她的意见。如此行差过错若是无人挑明便也罢了,但只要有人提起,明面上便一定要推脱的干干净净。这也就是为何齐念将齐姑送了过去,周氏便顺手用了这个挡箭牌的原因。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吩咐人将饭菜都撤下去!”周氏板着一副面孔,倒也不见几分怒气,只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冷声道:“念你是初犯今日且放过你这次,如有下次定不轻饶!”
齐姑战战兢兢的带着丫鬟们将席间的冷菜都传了出去,不消片刻饭厅里便又恢复了宁静。
林氏与王氏都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毕竟依照周氏那般跋扈权势,真要让她们强吃下这席冰宴也未可知。王氏不禁向那位端坐于末座尚且稚气未脱的四小姐投去了若有所思的目光,对方却如同早有所知一般,报以微微一笑。
撤了宴席,周氏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声都散了吧,便匆匆离去。
能让她这般急不可耐,应是去劝解齐姝的齐鸣迟迟不曾归席,担心他兄妹二人闹出什么乱子来。再而周氏虽性格狠毒上不来台面,但她终究已然不复少年意气了,人到中年多少都能沉得住气些。今日她低估了齐念摆局设套做的不够高明,但吃此一堑必将长一智,往日恐怕多的是陷阱等着齐念往下跳了。
此时已然是下午时分了,众人在饭厅中坐等了一中午却是连口水都没喝上,好不容易见周氏走了,便也都纷纷回了自己的院子。
齐念带着浅葱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夏日里的骄阳灼人的很,她却好似毫无知觉一般,任由火辣辣的阳光倾洒在自己娇嫩的面庞上。
她得时时刻刻的警醒着自己,既然能活着,便要好好活着,再也不要苟延残喘,活的比畜生还不如任人凌辱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