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掉了下来,她终于破罐子破摔地大喊,“我没想杀他的,每天我都认真计算好安眠药的剂量,明明他傍晚时分都会醒一阵子,明明昨天还跟我说了那么久的话,怎么那么突然他就……”
溪溪突然绷着脸,木木地看了杨茹暮一会儿,突然安静下来,“算了,杀了也就杀了,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温瑜,你知道吗?那一天我载着他从你身边路过,你还记得吗?初一那天,在那条山路上,你明明看到了,你也不反对他去死,对不对?”溪溪神经质地笑了笑,接着说,“我就知道,你也讨厌他。”
杨茹暮惊恐万分地抬起头,连姜冼趁机塞到他手里的纸巾都没接,“你、你说什么?”
「初一那天」
「那条山路上」
「你明明看到了」
他想起来了。
那天,他跟着杨祺陵去祭奠亲人。
在那条山道上,有辆摩托差点撞上他。
他曾离他们那么近,不足两厘米,他居然只觉得有点眼熟,却根本没认出他们?!
救……我!
杨茹暮滑倒在地,难受地蜷起身体,傅玖……傅玖,救我!
……不行的,他救不了你,你不是知道吗?
杨茹暮推开想把他抱出去的姜冼,胡乱擦干净眼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候他的表情出奇的平静,他看着溪溪,淡淡地动了动嘴唇,“你接着说,我全部都要知道。”
☆、好人
“你看,他跟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溪溪本想探身过来碰杨茹暮的手,可她刚一动,手铐就将她勒了回来,溪溪皱皱眉,突然笑了。
她与他相隔四五米的距离,明知道她怎么都碰不到他,杨茹暮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他这几天过的日子,是他两世加到一块儿都从没未有过的,他实在是贪恋死了那种温柔,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是很恍惚。
溪溪见杨茹暮似乎很怕她的样子,她收起了笑,“昨天晚……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他老板过来指认他的尸体。旁边的一个警察问他那是不是林竟溟,你猜这个人怎么说?他居然问林竟溟是谁?只有你,我一说你就知道。”
别人只知道他叫orient,只有你,他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你就记住了。
我有点羡慕呢。
早知道,我也告诉你我真名叫什么了。
可你恐怕永远不会想知道了。
毕竟连她家人都将她当成死亡人口注销了。
她没了户口,现在这个身份证还是鸨姐帮她办的,她俩确实认识,但她替她办事时用的是另一个身份,她伪装得实在太精彩,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人起疑。
那时候,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问她姓什么,她说她就叫溪溪,应该姓溪吧。
然后随口扯了几句伤感的话,就惹得那个女职员特别同情她了。
但她其实知道她姓什么,家住哪里,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她甚至连几点几分哪辆早班车会从她家门前经过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把姓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可身边来来去去这么些人,似乎都那么好骗。
难道你们不知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