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是别人的家事,虽然是向南的亲人,但封厉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刻唯一让他上心的只是向南会不会在即将可能发生的这场混乱中受伤。
向家大伯听了薄青华这话后,冷冷一笑,“我教训自己儿子,关你什么事!”他虽然读的书少,却也知道做错了事只能教训自家儿子,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染指的。
薄青华脸上的表情是清冷的,仿佛在最原始的面皮之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面具,永远的面无表情,即使说起情话来也没有改变这种气质,他淡淡的说道:“我爱他,所以当然关我的事。”
向南看着他,心里佩服他的勇气,也担心大伯会被这句话刺激得失去理智。
薄青华却并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说完话后,双腿一弯,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
向阳家水泥铺成的地板蓦然间承受了一双膝盖,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个举动让屋子里的所有人一瞬间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向家大伯手里的棍子举在空中一时忘了反应,大伯母也是惊得眼泪都忘了掉愣在了当场,最惊讶的当属向阳,他的脸上充斥着一种叫难以置信的情绪,仿佛连做梦都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薄青华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会在他的面前做出这样卑微的举动,那一刻向阳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叫道:“青华!”伸手就去拉他,想把人拉起来。
薄青华却纹丝不动,也不看任何人的脸,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向家大伯的眼睛上,“伯父,我并不需要你的原谅和理解,我之所以给你跪下,是因为今天不管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你们的儿子我都要带走,谁也拦不住,所以只有对不住你们二老了。”
从一个书生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如此自负和狂妄,仿佛短短一瞬就将屋子里原本该有的所有怒气和愤懑全数打散,向南转过头,看向大伯,发现他手里还拿着那根棍子,棍子的一头却已朝向了地面,背影看上去一下子萎靡了很多。
向阳见薄青华不肯起来,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过年的两个大男人跪在屋子中间,实在算不得一件吉利的事,一直沉默的向爸慢慢的走到大伯身边,轻声道:“大哥,这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后面再慢慢说,先让他们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要是落个病根可怎么好。”
向家大伯看了一眼自家兄弟,然后将手里的棍子用力一扔,大步走了出去。
那边向妈也把大伯母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出了屋子,房间里少了几个长辈,向西和向北忙去把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拉起来,向南从封厉身后走出来,看了薄青华和向阳一眼,轻声道,“大伯和大伯母一时半会儿怕是缓不过来,要不你们先下山吧,等过段时间他们平静一些再回来认个错,堂哥始终是他们的儿子,就算大伯铁了心要赶你出去,大伯母这个做母亲的却是狠不下心来的。”
虽然有些惊讶于一个高中生能想得这么周全,但这时候向阳和薄青华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其他。
事实上向阳并没打算这么快跟父母说自己与薄青华的事,只是好巧不巧,被父亲撞见了,原本一件可以以更加温和的方式来处解决的事,突然之间就被推上了风尖浪口,这样的摊牌方式太惨烈,向阳微微叹了口气,弯下腰,伸手在薄青华的膝头上揉了揉,边揉边抬起头来问他,“疼吗?”
向阳眼底的神情根本没有想过隐藏,所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种最直接的深情。
向北和向西大概也是被今天这样的变故震住了,一时都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