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认得唐近,主动为他们让了位置,才得以站在里围听戏。
戏台上只有小木兰一人拉着二胡唱着独角戏,这戏文是玉龙王连夜编写,字字句句皆是小木兰身世写照。
戏文里唱的是一个伶人苦练十年功夫终得以粉墨登场。哪料登台第二日便被恶霸看中,班主重名利轻道义,引恶霸入后台轻薄她。伶人不从却无力相抗,幸得恩公路过相助,才得以全身而退。
百姓听到处纷纷拍掌叫好,以为这是段英雄救美的佳话,然而二胡声却更加幽怨。
伶人不敢回戏班,无处安身,恩公大义收留。哪知那恶霸无法无天,光天化日竟派恶奴劫持,更将恩公打至重伤。伶人为保清白,拔簪自毁容颜,不料却惹恼了恶霸。
恶霸命那黑心班主诬陷恩公,又收买了父母官将其重判。伶人畏惧恶霸强权,不敢为恩公申冤,结果竟连累恩公命丧牢中。
这戏文一波三折,扣人心弦。说的又是百姓最痛恨的权贵欺人,闻者无不义愤填膺。
唐近更是听得入迷,低声讶道:“这戏子唱的为何与那桩伤人案如此相似。”
浔阳但笑不语。
小木兰停了二胡,谢场之后骤然跪下,泪流满面。
“各位父老乡亲,方才我所唱的句句属实。我便是那无情无义的苦命之人,欺我者乃当今皇孙,慷王三子金沛!”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
小木兰重重叩首,额上磕出了一片梅花,声音颤而凄:“恩公去后,我心愧疚。却苦于金沛强权,申诉无门,只得在此唱出金沛恶行,但求苍天有眼,惩治恶人!”
“国有国法,何须苍天来治!”唐近正气凛然,朝前跨了几步登上戏台扶起小木兰,“本官乃大理寺卿,此案本官定为你与那恩公主持公道!”
小木兰那又惊又喜的神色演得毫无破绽,百姓们掌声如潮,没有人怀疑过这场唱戏申冤又得遇唐青天的好戏出自浔阳之手。
若是小木兰继续躲藏于暗处,那金沛就算杀了她也是无声无息,轻而易举。如今唱了这样一出脍炙人口的好戏,很快全京城的百姓都会知道小木兰要状告金沛,庙堂之上的皇帝陛下也会知晓。
如此这便不再只是一桩小小的伤人案,而是关系皇族声名的要案。即便再借金沛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皇爷爷的注视下弄权。
浔阳拍着掌望着台上的唐近,这般仰视竟觉唐近有些威武之气。
唐近问小木兰家住何处,打算送她先回家中。小木兰却摇头道:“我本借住于友人家中,如今这般,未免连累友人,只得街头露宿了。”
“这怎么可以!”唐近思忖片刻,道,“我府上倒是有许多空房,姑娘若不嫌弃可暂为落脚。”
“怎敢如此麻烦大人。”
“唐近身为大数官吏,理当如此。”
唐近这番话又引来围观百姓喝彩,纷纷夸赞唐近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是日,京城街道出了一个奇观。百余名百姓簇拥着唐近与小木兰,一路护送至唐府。
人群拥挤,浔阳水蓝的绣鞋已然被踩成了灰蓝,推推撞撞走得狼狈。平常都是她受众星拱月,头一会知道做星星是这般辛苦。
暗自感叹之际,左手骤地被紧紧握住。
众目睽睽之下,唐近将浔阳从人海中拉到自己身旁,如此举动令旁人目瞪口呆。
“想必这位便是浔阳郡主吧。”唐近与浔阳的佳话在民间早已传遍,有人说了这样一句,众人也便明了了。
原本还只是唐近一方传出话,如此一来便是两情相悦了。
这一段路走得极为漫长,身后总有人议论着她与唐近如何如何地般配,恍惚她已坐上花轿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