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咒灵留下的咒力残留与反转术式相克,所以…….”夏油学长的脸看起来更加苦涩,“抱歉——”
“所以是永久性的是吗?”我摩挲着胳膊,心里有些茫然,有一种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却在半途发现道路前方是断崖的感觉。奇异的是,我并不觉得悲伤,甚至觉得果然如此。
“没什么,罪有应得罢了。”我叹道,“可是至少还活着。”
“未来!”学长的声音忽得严厉起来。
“差一点,你就死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说,我知道。
“是学长救的我?”我轻声问,“可为什么呢?我这种人……”
“那件事没人责怪过你。”他打断我,“你或许有错,但那不是让你去死的理由。况且,如果要弥补过去,你就得活着。”
“是吗?”我仰头靠回枕头上,不知为什么,感到眼睛酸胀难忍。我一眨不眨地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努力让声音显得轻快一点:“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帮灰原同学练体术都没办法了。”
“你说灰原?”他问。
“怎么了?”我扭过头,望着他。
学长闭了闭眼睛。等他再睁开时,里面流露出许多名为悲的情绪。单纯将其称为悲伤并不准确,悲痛,悲愤,悲愁,悲凉,更多的是悲悯。像河岸边的人看水里的人挣扎。水里的人挣扎不动,便沉没下去。岸上的人想要救,但太迟,太晚,总之是失了先机。
他动了动嘴,吐出三个轻飘飘的字:“他死了。”
灰原雄死于我苏醒前一个星期。那天他收到任务去拔除一个二级的诅咒。作为准二级咒术师,这样的诅咒虽不容易,但并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可笑的是,提供情报的人邪魔附体把咒灵的等级搞错了,将该是特级的诅咒写成了二级。等发现之时,为时已晚,灰原被诅咒扯成了上下两截,上半截还剩下一根胳膊,下半截全被咒灵吃进了肚子。救援赶到的时候,那只咒灵还举着一条腿大嚼特嚼。
我愣住了,不禁想起灰原每一次在练习场练得大汗淋漓,躺在地上大喊他要变得更强的场景。还有他吃米饭时的样子,很虔诚,很认真,是真的把无味的白米当成珍馐美味。
我不明白,他还没来得及成为特级咒术师,怎么就这么死掉了呢?
“如果世界上没有普通人就好了。”夏油学长喃喃地说,“这样就不会再有牺牲。”
我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普通人,倒不如说是没有咒灵才好。”
“你不懂。”学长悲天悯人地看着我,像佛看一个愚妄的凡人。
“万事万物若想根除,唯有从根源着手。”他说,“咒灵的根本乃人之恶意,若人类不存,则咒灵不存。”
“若无人类,那我们咒术师也将不存。”我说,“倘若有办法能阻止诅咒的产生,就不会有人来做咒术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