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垂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可身后熟悉主子的小草却知道主子这会心情不好,她也听到了对面两位姑娘的话,对其他的事倒并未多惊讶,唯独皇上一夜白头的事,至今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遥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们还以为是谣传,直到来往火锅店以及胭脂铺的达官显贵之人也这么说时,她们便知道,这消息确凿无疑,也就是说……皇上真的一夜白了头。
她不知道为何当年娘娘失踪时,那般悔恨痛苦的皇上都没一夜白头,反而回了紫禁城后不久却一夜白了头,但传出来的消息都说与自家主子有关,也不知真假,但那日主子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夜,第二日才面色如常的打开门。
自此后她们便从未在主子跟前提到皇上,却没想到今儿在别人耳朵里听到了皇上南巡的消息,而且皇上很可能会来到扬州,想到这,小草忍不住看向主子,可何茵茵依旧未曾抬头。
过了会,对面两位姑娘休息够了带着人离开,何茵茵这才放下书,小草见此小声询问:
“夫人,您还去火锅店巡视吗?或是直接回去?”
何茵茵神色如常,没有先回答小草,而是看向睡的流口水的丫丫,淡淡道:
“先把丫丫叫醒了吧,这初春三月,天还是有些冷,在外面不能睡久了,当心着凉。”
“是,夫人。”。
等丫丫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看到叫她的小草,她迷糊了一会,随后立刻转头去找什么,很快看到另一边的娘,当即咧开小嘴,露出粉粉的小乳牙,张开手,甜甜道:
“娘,丫丫要娘抱。”
然而何茵茵看到这幕却微微抽了抽嘴角,立刻别开脸去,不,她坚决不被软萌的萝莉外表迷惑,别看丫丫才三岁,体重却已经达到了三十多斤,她前段时间没抵挡住她的撒娇抱了她。
结果丫丫却耍赖不想下来了,等她好不容易哄着丫丫睡着终于放下了她,可她的胳膊已经酸的不是自己的了,回忆太过惨不忍睹,她坚决不想体会第二次。
丫丫看到娘的反应,瘪了瘪嘴有些委屈,不过想到舅舅的叮嘱,说不可以令娘为难,便遗憾的放下手。
何茵茵见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身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
“丫丫是想直接回去,还是再玩儿?”
丫丫听到回去的话,小脑袋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急急道:
“丫丫不回去,丫丫不回去,丫丫还要玩。”
何茵茵知道她其实是不想回自己真正的家,心头升起一丝怜惜,轻轻牵过她的手,道:
“那咱们便去另一条街巡视一下火锅店吧!”
……
此时另一条街上。
“三爷,奴才听闻这扬州近些年来出了一家火锅店,特别有名,吃过的都说好,还说特别适合冷天的时候,您看,如今三月初春,天尚冷,不如咱们去看看?”
说话的人,一身锦缎,初看不起眼,近看却可以发现布料的贵重,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普通人,可听他说话的语气,却似乎只是名下人,这不禁让人猜测他口中的三爷该是何等人物。
斜上前被他称之为三爷的男子,高大清瘦,看不清神情,可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而且诡异的是他面容明明是个青年男子,垂在身后的发辫却是白色的。
这异样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来人却毫无在意,听到这话,薄唇吐出一道漠然的声音:
“随意。”
这对说话的主仆赫然是康熙和梁九功,所有人都以为才开始的南巡,实则他们昨日已经秘密到达扬州,梁九功这会没抱拂尘,看起来比三年前苍老了些,此时听到主子漠然的声音,神情不禁有些酸涩。
三年了,距离木兰围场皇后娘娘坠崖失踪的事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当年皇上寻了皇后娘娘一个月无果,但依旧不放弃,直到因为山东地震,河南暴雨的事才不得不返回紫禁城。
但所有人都以为皇后娘娘坠崖失踪的事过去了,可谁知道才刚刚开始,皇上在料理完山东和河南灾情的事后,就第一时间强势压下了前朝再次提起的举办皇后娘娘丧仪的事。
还宣布从此停掉三年一次的选秀,搬去畅春园理事,前朝后宫顿时哗然,当时已经病重的太皇太后听到这消息,没忍住让人去请了皇上,皇上那时也去了,只是谁也想不到皇上却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想到那时的情景,梁九功至今依旧记忆犹新。
太皇太后苍老虚弱,一脸病气的躺在床上,对皇上狰狞怒喝:
“皇帝,你疯了不成,皇后已经死了,你一直不让礼部操办皇后丧仪本就荒唐,现在更是停了三年一度的选秀,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守一辈子不成?”www.
皇上无视太皇太后的怒气,声音寒冰彻骨:
“朕早已下令,太皇太后无事不得插手后宫之事,太皇太后这是要违抗圣命?”m.
太皇太后地位确实尊崇,但再尊崇也比不过皇上,皇上才是大清之主。
太皇太后听到这话本就狰狞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整个人病气更甚,好似要去了一般。
然而皇上却没因此退让,而是继续道:
“朕再重复一遍,皇后没死,活人举办什么丧仪,这才是荒唐,至于选秀,朕以前就说过只爱皇后,也只要皇后一人,朕承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太皇太后听了喘着粗气,老眼死死盯着皇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帝,你莫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清的皇帝,你要负责为皇家开枝散叶,你不去后宫就算了,如今又停了选秀,我皇家如何添丁,大清江山如何为继?”
然而皇上听到这话却突然笑了,只是眼中却毫无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