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年纪小,很多事情对于他来说,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
屋子里的人在说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不太理解他们的意思,什么叫亲生儿子?什么叫薄家血脉?
自己是在阳城长大的,摄政王府是在京城,两地相隔这么远,而且娘压根不认识他,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呢?
难道说,他就是娘忘掉的前尘过往?
豆豆有些不太明白,这是怎么掺在一起的?
娘亲嘴里的“死鬼相公”,是摄政王?大风小说
“不对不对!”小家伙连连摇头。
这里面不对劲,可到底哪儿不对,豆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不对,哪哪都不对!!
“事情不急于一时,只要人在我身边便罢!”薄言归目色沉沉,“摄政王府是有侧妃,但是我薄言归只有一妻,明媒正娶,三媒六聘。”
写下婚书,立过婚契。
若非他情难自禁,若不是他愿意,世间又如何会有豆豆?
“行野?”薄老夫人轻叹,“我知道你为难,总想将一切都处置妥当,把这正妻的位置,还有自己,都干干净净的交到她手里,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
薄言归不吭声。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就好像当年的燕国覆亡。”薄老夫人无奈的摇头,“你尽量保全的一切,终是崩塌于现实,饶是你兵不刃血,可这国仇家恨已然是沟壑深渊,想跨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薄老夫人的意思是,趁着现在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干脆过一段好日子。
“活到我这般年岁,很多事情其实早就想开了。”薄老夫人叹口气,“有一日快活,那便算一日,横竖这日子你哭着哭着,也就过完了。”
薄言归敛眸,“眼下不是时候,齐王蠢蠢欲动,邻国也开始挑衅边关,我若是不能平息内忧外患,只怕是……”
所以就目前情况而言,留在身边照顾便是,若是哪天顾不上了,就送他们离开。
无名无分,只要财帛傍身,就能安度余生。
如此,便不会跟他薄言归扯上关系,来日就算天崩地裂,他们也能平平安安,不至于与他这般,生死不由身。
“怎么,齐王又不安生了?”薄老夫人凝眉。
薄言归点点头,“在甘平县的时候,若不是我出手镇住他,只怕是回不来的。这厮惯来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罢了,你自己的事情,那便自己看着办罢!”薄老夫人便也不再多说。
对于朝堂之事,她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昔年薄家儿郎征战沙场,薄言归被送为燕国质子,偌大的将军府全靠她一个女人撑着。
她若是连审时度势的脑子都没有,薄言归也不会有今日。
“豆豆年岁还小,但为人聪慧,祖母平素可多加提点。”薄言归躬身行礼,“绾绾早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如今我只想弥补他们母子,若有什么出格之处,请祖母多多担待。”
薄老夫人苦笑,满脸的无可奈何,“这日子到底是年轻人的,我一个老婆子还能活多久,能在有生之年见着小重孙,便是心满意足了,天塌了我这薄家的老婆子,不也得先顶着吗?”
“多谢祖母!”薄言归如释重负。
薄老夫人捻着佛串子,“不过有件事,你还需早些想清楚,比如说,豆豆姓甚名谁,早晚是薄家的人,早晚要认祖归宗,这名儿得换个吧?总不能一直跟着他母亲的姓氏。”
“姓薄和姓燕有什么区别?”薄言归不认同,“只要是我与她生的,逃不脱的便是周身骨血,既然血脉无恙,姓名不过称呼,绾绾和豆豆高兴便好。”
薄老夫人:“……”
孩子大了,管不住!
“当年便也是凭着这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哄得美人归的吧?”薄老夫人免不得调侃,“不过,也亏得有那么个人,还能入你的眼,入你的心。”
以她对自家这个好大孙的了解,这冷心冷肠冷肺的性子,若不是有姑娘穷追不舍,金城所致,只怕他这辈子都得打光棍。
这样的人,不动心则矣,一旦动心便是灭顶之灾。
“她……”薄言归顿了顿,“很好!”
两个字,算是给予的最高评价。
多一个字,都如同亵渎一般。
“公子?”云来低低的喊着。
这会,总该走了吧?
许是听得动静,薄言归目色陡沉,冷不丁打开了后窗,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豆豆惊得快速站起身来。
一大一小,隔着窗户对视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眼,瞪小眼。
薄老夫人快速上前,面色微变,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佛串子,好半晌才压着嗓子低声问,“豆豆是什么时候来的?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进来?”
说着,薄老夫人赶紧瞧了薄言归一眼,“还不快把人抱进来。”
“好!”薄言归的动作也快,弯腰伸手,便把小家伙从窗外抱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