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虽然年纪小,可毕竟登基已久,对于人情世故亦是知道些许。
这宫里宫外的事情,就没有薄言归管不了的,但此番太学堂之事,却有些棘手,只因这里掺杂了孩子。
若是薄言归真的出手,天下人都会觉得他小题大做,拿孩子当借口,铲除异己。又或者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诚然是狠辣之人。
薄言归自身倒是不惧什么流言蜚语,这些年的流言蜚语还不够多吗?
可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承受这些,所以生气归生气,纵然知道是有人耍了小心思,却也没有直接戳破。
“主上放心,皇上知道该怎么办。”景山低低的宽慰。
薄言归把玩着手中的折子,目色沉沉,“随时来报。”
“是!”
…………
小皇帝的突然驾到,让这件事变得棘手些许。
众人齐刷刷跪地,毕恭毕敬的跪地磕头,高呼着皇上万岁。
这不是豆豆第一次见着小皇帝,彼时刚进城的时候,不远不近的偷瞄过,如今瞧着近在咫尺的李锡,只觉得新奇且心生好感。
“免礼平身。”李锡开口。
待众人起身之后,李锡便朝着豆豆走去,径直站在了豆豆跟前,“你就是七叔认回来的儿子。”
“皇上!”豆豆毕恭毕敬的揖礼。
瞧着他这般模样,李锡当即笑了,伸手牵起了豆豆,“朕瞧着你欢喜,不必如此生分见外。你既是七叔的儿子,若是唤朕一声兄长,亦是情理之中。”
豆豆吃了一惊,叫皇帝……哥哥?
“你别担心,这宫里朕说了算,朕才是这天下之主,谁也不能欺负你。”李锡瞧着这小粉团捏的人儿,真是好看又可爱,白白嫩嫩不说,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的,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
豆豆点点头,“嗯嗯嗯,皇帝哥哥,他们在撒谎。”
听得这话,金明等人自然不答应,当即跪地磕头,高呼冤枉。
“他们推人下水,然后反咬一口。”豆豆指着众人,“这件事豆豆都看见了,绝对句句是真话,皇帝哥哥可信窝?”
李锡点头,“朕相信你,你刚入学堂,跟谁都不认识,没必要撒谎偏帮于谁。”
何况,摄政王的儿子,也无需刻意讨好谁。
“皇上?”李少傅上前,“这件事还在查察之中,当时荷池边没什么人,所以真相如何,有待斟酌。”
双方各执一词,不能偏听偏信,得询问过当时在场的众人,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那就查!”李锡转头望着身边点头太监总管,“望海,你去把人都叫过来,朕今儿就在这里坐着,且听着众人各自陈述事实,再行论断。”
望海行礼,“是。”
于是乎,包括救人的侍卫在内,所有当时出现在荷池边上的人,都被聚拢在一起,虽然都知道小皇帝无权,只是在这里虚张声势,但此番定是冲着摄政王的儿子来的,所以得给点面子。
眼下给小皇帝面子,就是给摄政王府面子。
豆豆不傻,他隐约能察觉到,大家的敷衍,对小皇帝的敷衍。
可转头望着皇帝哥哥,好像……
“皇帝哥哥?”豆豆握紧他的手,眼神里有点委屈。
李锡早就习惯了,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些人纯粹是冲着摄政王府的颜面,才会对他虚以为蛇,换做平素,明晃晃的敷衍是写在脸上的。
“怎么了?”李锡问,“别怕,皇帝哥哥为你做主。”
豆豆道,“是他掉进了水里,皇帝哥哥是为他做主,豆豆只是不想撒谎,不想变成他们一样的坏孩子。”
“豆豆做得很对。”李锡开口,“皇帝哥哥也不喜欢撒谎的人,更不喜欢坏孩子。”
众人一字排开,按个称述事实,但无一例外,都是含糊不清,瞧着压根不上心。
其后,是尤文霖躺在了担架上,被人抬了出来,瞧着奄奄一息的,好似严重得厉害,“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臣子做主啊,这人……咳咳咳,这人心狠手辣,居然、居然推我下水!”
葛思敏面色发白,消瘦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披肩底下,沉默得像一尊雕像,听得这话,也只是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你,有没有?”李锡问。
春风扑通跪地,“皇上,咱家公子原就是身子孱弱,哪儿有什么力气去推人下水?何况,公子素来不爱与他们打交道,只想好好读书识字,压根没这样的坏心思,怎么可能故意为之?”
“难道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诬陷你吗?”尤文霖又开始咳嗽。
瞧着这副假模假样的虚弱之态,豆豆气不打一处来,“你别装了,你根本没事,就是呛了几口水而已。”
“你、你为什么要偏帮着他,莫非是一伙的?”孩子不似成人,会有诸多顾虑,想说的话亦不过脑,有话当场就说了。
云来气急,“公子行得正坐得端,尔等岂敢出言污蔑?!”
“呵,谁知道呢?”尤文霖伏在担架上,“你们要害死我,我要回去告诉祖父,我要让祖父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