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绾知道,惠娘很少这样肯定一件事情,但是这一次,惠娘似乎是心服口服的那种,压根没有多话,甚至于对这件事保持了默许和略微赞赏的态度。
所以那两份东西,应该是极为详尽,且分外贵重。
如此,燕绾唇角微扬,隐约明白了些许。
是否尊重,是否珍重,是衡量一段婚姻最好的标准,她原先还是有些顾虑的,如今听得惠娘如此言说,这心里的那口气忽然就放下了。
“小姐?”惠娘蹙眉,“您怎么了?”
见着燕绾发愣,惠娘还以为她是累着了。
“若是这些医书看得太乏味,那就别看了!”惠娘忙道,“横竖这天下能人居多,治病救人的又不是只有您一个。”
燕绾回过神来笑了笑,“我没事,也不是因为医书乏味,只是觉得这世间事,委实世事难料,我与薄言归此前如此,我悉数忘得一干二净,若说是有缘无分,偏生得留下了豆豆,且多年后重逢。若说是有缘……”
那为何当年,前缘尽失呢?
说不清楚,说不清楚。
“小姐?”惠娘低低的开口,“既然前尘尽忘,那就说明有些事情需要重头开始,咱就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吧,重要的是现在。您有小公子在侧,又一家团聚,何其幸福?”
燕绾笑着点头,“罢了,那我就听姑姑的,不去多思多想,事已至此,只往前看,绝不回头。”
“那就对了!”惠娘欣慰的点点头。
别回头了,小公主!
燕绾继续翻着她的医书,纵然是知道该如何解毒,却有不敢轻易的完成,要不然来日有人查察起来,发现她的药方并非解毒之良方,来日会起疑,一旦追究起来,麻烦的事情会接踵而至,她不能搭上豆豆。
“小姐,奴婢去给您添水。”惠娘提着空水壶。
燕绾点点头,“好!”
门外,枝月瞧着她,一言不发。
“有话就说,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惠娘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枝月跟上,“真心的?”
“什么真心假意的?”惠娘瞥她一眼。
枝月没吭声,但那意思已经很清楚。
“我与你们不一样,对于小姐……”惠娘顿了顿,“我只关心她是否幸福?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摄政王妃,对我来说都是个屁,什么用处都没有。”
枝月低头笑了一下,“倒也是。”
“她什么都拥有过,还在乎眼下这点东西吗?”提起这个,惠娘紧了紧手中的水壶,眼角略有些湿润,连带着声音都略显哽咽,“你们也太小看她,太小看我了!”
小公主此生最不屑的,就是所谓的荣华富贵。
若是当年,她真的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燕帝他……
罢了罢了,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不想也罢!
“多谢!”枝月低声道。
惠娘轻哼,敛了情绪,“我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家主子,为了小姐和小公子而已。”
枝月站在原地,瞧着惠娘头也不回的踏入了小厨房,终是笑笑转身。
如此,甚好。
薄言归进了佛堂,林嬷嬷当即退下。
“祖母。”薄言归揖礼。
薄老夫人报之一笑,示意他坐下说话。
“祖母是有什么吩咐?”薄言归淡然坐定。
薄老夫人笑道,“请帖都安排妥当了,只等着你们两个做好准备,老婆子也知道你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但是绾绾那边……”
“祖母只管放心,绾绾那边也已经准备妥当。”薄言归平静的回答,“她点头了,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等着那天的到来。”
薄老夫人颔首,“这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还是需要问一问,这燕王那边,你是怎么想的?若是寻常人家,必定是要宴请的,可他身份特殊,若是露了馅,只怕会害了豆豆和绾绾。”
因此这个事儿,薄老夫人甚是为难,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问一问薄言归。
成亲是大事,马虎不得。
薄老夫人头一回操持孙儿的婚事,更是谨而慎之,将其作为重中之重来处置。
“燕麟那边,我自己来。”薄言归道,“暂时不好暴露身份,免得有心人大做文章。燕王府的人明儿就走,今天夜里,我带着绾绾出去一趟。”
薄老夫人点点头,“那便交给你自己处理,其他的细枝末节,交给我便是。”
“好!”薄言归揖礼,“有劳祖母。”
薄老夫人倒是不觉得辛劳,只觉得高兴,“大好事,甚好!”
等着此间事了,她到了底下见着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可以跟他们夸一夸,自己都做了什么事?说不定,还能惹来他们的羡慕。
想到这儿,这唇角的笑意便再也遮不住了。
佛啊,显灵了……
阖家团圆,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从佛堂出来,薄言归便想着,该如何跟燕绾开这个口呢?
“主上?”景山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