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不到,也是一种悲伤。
燕绾蹲在那里,瞧着近在咫尺的小人,之前还觉得豆豆的长相随了自己,可如今瞧着,却是与薄言归小时候一模一样,倒是便宜了他这当爹的。
当然,如果以后豆豆长大了,能有薄言归这般容貌,却也是不错的。
“小时候长得也挺好看的嘛!”燕绾低声笑说,“难怪姑姑说,我以前就爱追着你跑,后来死活要嫁给你,谁劝都劝不住。”
这般好相貌,哪个女子见着不得芳心大动?
真是个勾人的妖孽!
蓦地,不远处有人急匆匆的跑来。
燕绾当即起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便是自己站在这里又如何,旁人都瞧不见她,是以走不走都一样。
思及此处,燕绾便站在了原地,瞧着快速行来之人。
这人没印象,不是景山。
“师父!”薄言归行礼。
师父?
燕绾愣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师父。”
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转念一想,是了,他一直在燕国为质,如何习得这一身的好功夫?如今想来,是有人时常跟在他身边,辅佐与保护他。
“开始吧!”
瞧着是个耄耋老人,似乎是府内的老管家之类,可谁知道,竟是个暗藏的高手,内家外家悉数在行,于无人处,于夜色之中,教授薄言归修习功夫。
内功外功,皆不放过。
瞧得出来,这位师父很严,也看得出来,薄言归学得很认真。
“公子,莫要怪老夫对您严苛,您背井离乡,于这地方生存,只能靠自己,不可对其他人心存希冀。”老夫子音色沉沉,言语间却是格外平静,“您的命在您自个手里攥着,谁都帮不了您,只能自救。”
少年郎满头是汗,郑重其事的点头,“师父只管严厉,我一定会好好学,不会辜负师父和父亲的希望,定然要在这大燕活下去。”
“那就好!”老夫子叹口气,“有时候还得学会变通,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闻言,薄言归抬眸看他,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的确是为难公子了,可有时候公子也得找找捷径,为了活下去……忍辱负重又如何?人死如灯灭,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老夫子意味深长的开口,“公子想想清楚吧!”
薄言归当然知道,老夫子说的是什么,可他有些犹豫有些踌躇,大概是因为燕绾待他似真心,诚然付出了满腔诚意,若是自己利用她……
年幼的时候,总有些负罪感。
可后来,为了生存便什么都可以放一放……
“老夫话已至此,公子要怎么做,全看您自个的。”老夫子笑着拍他的肩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选择亦是如此,若余生悔恨,那便不做,若觉得可以放下,方可一试。有时候内心深处的折磨,远胜过皮肉之苦。”
薄言归郑重其事的点头,一语不发。
燕绾就站在那里,恰好瞧见他投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迟滞与犹豫,若不是清楚这是梦境,还真的要误会,他能看见她。
懊悔终生?
薄言归自然是怕的。
他不想懊悔终生,所以对于燕绾,实在是下不去手,只能一味地冷淡,疏远她。
可这丫头是个死心眼,不管他怎么做,她都始终叽叽喳喳,笑嘻嘻的围绕在他身边,始终不肯放弃,以至于后来怎么入了他的心,连薄言归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日久生情。
大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m.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情动而不自知,其后悔之晚矣……
燕绾坐在那里,托腮瞧着少年郎一板一眼的练习功夫,其后修行内家,漫漫长夜,别人都在呼呼大睡,他则彻夜不眠,始终自己跟自己较劲。
“难怪功夫这么好,也难怪整日不笑。若换做是我,夜里不睡……白日哪有精神,对谁都提不起劲儿。”燕绾小声嘀咕。
可现在的状况是,她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呢?
一直久睡不醒,枝月怕是已经急坏了,说不定薄言归也回来了,瞧见她那般模样,怕是要急疯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燕绾无奈的叹气,伏在桌案上瞧着仍在一遍遍复习的薄言归,兀自陷入了沉思……
她这边出不去,那边自然是醒不来。
枝月在边上守着,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家夫人醒不过来。
好在,薄言归已经在路上,只不过半道上出了点事,所以耽搁了。
谁都没想到,会遇袭。
忽然间的狭路相逢,真的是惊心动魄。
林俨此人阴狠狡诈,薄言归也算是足够防范,没成想居然还是来不及,在赶回来的路上忽然遇到了埋伏,以至于险些全军覆没。
四目相对的时候,景山握着剑,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此时此刻的林俨,仍是戴着那副面具,一双黑洞洞的眸子隔着面具,看向了薄言归。
巧的是,薄言归此番也是覆着假皮。
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