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去了很远,小姑娘才算停止了哭泣,只是精神头有点蔫蔫的,坐在马背上耷拉着脑袋,肩膀还时不时的抽抽一下。
“师父?”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长明有些心酸,但心酸的同时又有点欣慰,小姑娘有自己的心思和感情,虽然早早的历经了生离死别,对她不太好……可人活一世,总得靠自己为上。
长明陪不了她一辈子,以后的路到底还是要她自己走的……
“莫要哭了。”长明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人都是要走的,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不要太过悲伤,今日是铁匠公公,也许明天就是师父……”
“不会的!”还不等长明把话说完,小姑娘已经高声反对,“师父不会丢下我的!师父答应过的,我们拉过钩的,骗人就是小狗。”
长明忽然有点哭笑不得了,“师父这辈子见过的生离死别多了,有时候已经分不清楚何为真正的难过?不过没关系,日子还是得过的。”
“师父,你不难过了?”小姑娘扬起头看他。
长明勒紧马缰,“因为师父很清楚,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就算你哭得肝肠寸断,他也不会再回来,若他在天上看着,见着我们如此神伤,必定会魂魄不安,更加难过。”
“所以师父不哭,小铃铛也不哭。”小姑娘快速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铁匠公公只是累了,所以睡着了,和娘亲一样会在梦里来见我。”
长明顿了顿,想起了她的母亲,唇角的笑都有些抖动,仿佛是强忍着某种情绪。
“师父?”小姑娘皱眉。
师父又难过了?
“师父没事,抓紧了,我们要出发了!”长明扯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去燕都,师父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小姑娘当即瞪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长明深吸一口气,“走了!”
一声马儿嘶鸣,下一刻,马蹄四撒。
哒哒的马蹄声,惊起了野鸟无数,齐刷刷的从这头飞到了那一头,惹得林中哗然。
小姑娘死死的抓紧了缰绳,一听说有好吃的,便是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高兴得嘴巴都裂到了耳后根。
有好吃的,有好吃的……
策马疾驰,直奔燕都。
但愿这个时候,薄言归已经回到了燕都,要不然的话……还真是有点棘手呢!
可惜的事,薄言归这会还真是没赶回燕都。
伤重,高热。
几番折腾,去了半条命。
偏僻的破庙,断壁残垣如同废墟,只剩下片瓦遮头,如今就坐落在深山老林之中,还算是安静,也算是有点安全。
暗卫悉数在外头守着,有三三两两的立在枝头眺望,谨防四面八方而来的危险。
不只是防着人,也防着野兽,毕竟在这山林中不乏毒蛇猛兽,有黑瞎子也有狼群,总归小心为上,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景山捻着帕子,一点点的擦拭薄言归额头的冷汗,昏睡了两天两夜了,主上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荒郊野外的实在是……
上哪儿找大夫?
且,林俨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徘徊,没见着自家主上的尸体,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原本回到燕都倒也罢了,奈何主上这副身子骨,生生挨了林俨一掌,又落下悬崖,已然是重创五脏六腑,若是非要强行赶路,只怕是伤上加伤。
回头还没进燕都,就已经折在了路上……
“主上?”景山低唤,“主上?”
连喊两声,薄言归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景山的眼眶都已经红了,眼底满是血丝,守着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可现在薄言归不醒,他怎敢放松警惕?
“景大人?”底下人都有些心慌,“主上可有好些?”
景山接过递来的水袋,将水倒在了叶子上,小心翼翼的喂入薄言归的嘴里,“昨天上半夜还是高热不退,下半夜的时候终于退下来了,出了两身汗……现在好多了。”
说是好多了,可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景山很少见着自家主上,这么躺着不动的样子,至少在记忆里,主上是闲不住的,现如今……让人瞧着难受至极。
“主上这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苏醒?”众人皆是担虑。
要是一直不苏醒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什么?
若是情况恶化,又该如何是好?主上的身子要紧,实在不行只能是先送出去,哪怕跟林俨的人硬碰硬撞上,也得先救了主上再说。
“找大夫吧?”底下人低低的开口,“这样的情况,万一以后会影响到主上……”
万一烧坏脑子,那可如何是好?
景山也有这个意思,“收拾一下,待会查探周遭境况,若是没什么异常,就背着主上离开此地,前往燕都,沿途寻找大夫便是。”
“是!”
周遭还算安全,不知道为何,当时林俨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了,居然也没有追上来?
不知道是幸运呢,还是有人出手相救?
“景大人,周遭无恙。”底下人汇报,“还算安全。”
景山点头,“路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