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仿佛全身的力气忽然被卸了个干净,嗓子眼里满是血呼拉丝的味儿,视线里一片漆黑,眼见着身子摇摇欲坠瘫跪在地,想着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然而下一刻,不知道是谁忽然欺身而上,陡然扶住了他的腰肢,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跟我走。”
事实上,长明早就无法动弹,不管是跟谁走,他都抗拒不了。
身子骤然变得轻飘飘起来,世界里一片漆黑。
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宅子里,房间很是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这是在哪里?”长明吃痛的嗯了一声,肩头的伤确实不轻,且伤口发黑可见有毒,但好似已经被人擦了点药,肩膀的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谁?
是谁救了他?
这又是什么地方?
勉力的坐起身来,长明拢了拢衣襟,若有所思的环顾四周,没见着救自己的人。
昏迷之前的记忆倒灌,那人应该是一个男人,只是当时自己恍恍惚惚的,实在没看清人脸,也不知到底是何人?
男子?
这声音很陌生,往日里也没听过,难道是薄言归的人?
又或者,是豆豆的人?
不对,那些暗卫都是要保护他们的小公子的,怎么可能跟着自己到处跑?所以应该不是豆豆的,那大概是薄言归的人?
思及此处,长明吃力的起身,下了床榻,扶着生疼的肩头,亦步亦趋的朝着外头走去。
肩头的痛楚在提醒他,之前有多危险,差一点他就把命草率的交代了出去,毫无预兆,来不及反应,真是命悬一线。
还没等到他走到门口,外头便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长明陡然顿住脚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拳头,随时准备出手。
“你不必如此防着我,你中毒了!”久木里开口,手里端着一碗药。
黑漆漆的汤药,翻着令人作呕的暗光。
“是你救了我?”长明松了口气。
久木里点头,“不然呢?刚好路过,发现你不对劲,就赶紧带着你跑路,所幸你命大,就这么躲过一劫,要不然的话……你不是被杀就是被毒死。”
说着,久木里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桌案上,“喝了吧!”
“多谢!”长明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久木里坐定,“你也不怕我这是给你下毒?”
“我肩头本来就有毒,你给我下毒也只是让我痛快一些罢了,又有何惧?”长明放下空药碗,倒是一点都不怵。【1】【6】【6】【小】【说】
久木里先是一愣,其后反应过来,“可见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油嘴滑舌的读书人,惯会哄人的。”
“人为了活着,可不得如此吗?”长明叹口气,揉了揉生疼的肩头。
久木里回过神来,“运气好,是脱臼不是断了,所以我给你接了回去。”
“多谢!”长明捡回一条命,可不是运气好吗?
久木里狐疑的打量着他,“那个追杀你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瞧着跟影子似的,又像是什么无骨的牲畜,看着怪吓人的,却又不像是人。”
“我也没看清楚,就瞧着动作很快,一晃就过去了,下手狠辣无比。”长明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情景,“掌风里还带着毒,很是棘手啊!”
久木里好奇,“你这是打哪儿招惹这么个怪物?”
“城内发生的事情,你没听说吗?”长明问。
久木里:“??”
城内?
他此前重伤中毒,是燕绾把他从阎王爷跟前拽回来的,所以他休养了很久,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这些日子才算开始在外头蹦跶。
“你是说,那些孩子的事情?”久木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长明,“你是府衙的人?”
长明低眉打量着自己,“我长得这么一身正气?”
久木里:“……”
那倒没有!
不是就好!
久木里自个的身份摆在那里,当然担心遇见府衙的人,尤其是现在整个燕都情况不佳,林俨父子的人到处都在找薄言归和燕绾,自己又是边关回来的……
“你怕府衙的人?”见着久木里没有吭声,长明眉心一蹙。
久木里深吸一口气,“怕什么?我又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左不过懒得跟府衙的人打交道,一个两个都是虚伪至极,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不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也不想找麻烦。
“我也不喜欢跟府衙的人打交道,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长明嗤笑两声,“更何况,城中孩子丢失,府衙办事不力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久木里颔首,“这些孩子……都丢在那个院子里?那个怪物就是抢孩子的怪物?”
“不知道。”长明摇头,“我的意思是,那怪物是不是抢孩子的背后之人,暂时只是怀疑,因为我跟着那两个打手进去的,可这厮却把那两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