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漫长,风过摇曳。
恍惚间,似有一人影站在那里,瞧不清楚容脸,只能隐约看到大概。
四目相对的瞬间,燕绾冷了眉眼,却也没有出声。
这个距离,她就算出声……枝月也抓不住他,且中了毒还能站在那里,说明他要么体质特殊,要么医术高超,总归与寻常人不同。
这样的对手是不容小觑的,所以燕绾没有动弹,而对方似乎也料到了燕绾所想,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蔓草丛中。
白烟从坑洞中徐徐升起,耳畔是那些蛇虫鼠蚁逐渐孱弱的嘶鸣声,最后的最后终究消失不见,再无任何的动静。
这样害人的东西,自然是要尽快铲除为好。
“好像没声音了!”久木里说。
长明皱眉,“别说话,我又不是聋子。”
能听到的,他当然都听得到。
只不过,风声也不小。
枝月就在边上小心搜寻,绕着这后院破败的屋舍走一圈,且看看这附近到底还藏着什么东西?如此,便错过了燕绾此番的静默。
似乎是回过神来,一阵风吹过,眼前人忽然消失不见。
燕绾骤然环顾四周,目光逡巡在周在,想要找到那人的踪影,可风中连他的气味都消失了,果然是藏得一等一的好。
初七,你到底藏在何处?m.
“初七?”燕绾低喝,“出来!”
枝月站在檐下,目光森冷的瞧着周围,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人藏得这样深,简直可以用来无影去无踪来形容,而且……
等会?
好像有点不一样。
四下有淡淡的薄雾升起,隐约好似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
“夫人?”枝月慌忙上前。
然而刚迈开步子,周遭忽然白雾浓郁,紧接着便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一下子好似陷入了梦境之中,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
所有的东西都是恍恍惚惚的,连脑子都是迷迷糊糊的,枝月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睡着了,但潜意识里在告诉她,不能睡,不能睡,必须保护夫人……
“好像不是太对。”墙头上的久木里似乎发现了异常,当即转头去看长明。
谁知身边已经空了,长明这小子竟已经跑到了不远处。
六子指了指,“跑得真快。”
久木里这才发现,长明已经朝着一旁的围墙缺口跑去,正趴在那缺口位置,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怎么回事?”久木里赶紧凑过去,心头蹦蹦乱跳。
长明面色大变,已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坏了,是阵是阵,这小子在这里边提前布置了阵法,大概是防着我们!”长明裹了裹后槽牙。
许是他们的到来,让此处暴露,所以这小子便提前布置了陷阱,原本是该对付久木里和长明的,谁知最后倒是让燕绾陷了进去。
听得这话,久木里骇然变了脸色。
阵法?
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燕绾陷落在阵法里,怕是九死一生,这要是有什么好歹,薄言归那小子还不得拧断他们的脖子?
坏了、坏了、坏了,这下是真的坏了!
“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人?”久木里这会儿是真的着急了。
长明自然是要救人的,可是这会儿敌我不明,若是贸贸然冲进去,只会使自己陷入阵法之中,反而不利于救人,所以他得看清楚阵眼在哪?生门死门何在?
“别吵,让我看清楚。”长明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完犊子了!
薄言归的女人陷在了阵中,万一有个好歹,他们都别想活。
不过燕绾倒是没那么着急,瞧着周遭薄雾升起,依旧将目光落在正前方,仿佛是能看到什么似的。
须臾,她慢慢的转过身来,朝着左侧的浓雾,淡淡的喊了一声,“初七?”
浓雾中,似有呼吸声略显低沉。
“我知道是你!”燕绾不紧不慢的开口,“虽然瞧不见,但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气息,还有血腥味。你是要杀了我吗?为了你的主子……林俨然那狗贼。”
对方没有吭声,但很显然并不想刻意隐藏自身。
燕绾站在迷雾之中,“大燕亡了,那时候我闯入宫中,到底还是晚了,父皇为人所害,临终前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后来宫门被破,诸国铁骑踏入了我大燕的宫闱。”
一朝梦醒,繁华不复。
“父皇是死在我怀里的,后来我被父皇安置的暗卫护送出去,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宫人的尸体,分不清楚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也分不清楚身上的血到底是谁的?”燕绾垂下眼帘,“我想,如果当时你在的话,一定会护住父皇周全吧?”
对方依旧没说话,好像只是静静的听着。
“跳下悬崖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甚至于也做好了殉国的准备。”燕绾继续道,“可谁能想到,我命不该绝,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都没死,捡回了一条命。当然,也不是全然幸运的,我失忆了,忘掉了自己是谁,甚至于那段痛苦的记忆都被一起埋葬。”
身边的浓雾,似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