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绾就待在假山的山洞里,安安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至少就目前情况来说,是暂时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她可以稍事休息。
“夫人可休息一会。”枝月低声开口。
这些日子夫人忙成什么样,枝月都是看在眼里的,当然知道燕绾有多累,尤其是这种操心的累,格外使人倦怠。
“我闭一闭眼,你且留着心。”燕绾知道,自个的身子刚刚恢复些许,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有时候就不能勉强,该闭眼休息的时候,就得好好休息。
逞强,对谁都没好处。
眼见着燕绾闭上眼睛,靠在了山洞的岩壁上休息,枝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小心的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不过,枝月也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天色还早,初七应该不至于青天白日的出现在这里吧?
要知道,这若是被人瞧见,都是了不得的事儿,暴露了行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说不定还会招来林俨父子的疑心。
跑到公主府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可事实上,初七素来不按常理出牌,在所有人看来,他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妖邪,不是个正常人,所以谁都没想到,他是真的不怕林俨父子。
出现在荷花池边上的时候,枝月都以为自己看错了,瞪大眼睛不敢吭气,那一道纤瘦的身影,与荒宅里的背影很是相似,从头到脚都被黑衣黑帕遮的严严实实,仿佛怕见光一般。
“夫人?”枝月低声喊。
燕绾靠在那里,身上盖着枝月的外套,听得动静的时候也没有吭声,只是睁开眼,似乎是在醒神,又好像是在等什么。
她一动不动,好像早就料到会这样……
初七拿出了那纸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是……画了一只乌龟。
眉心突突的跳,他盯着手里的纸条看了良久,然后默默的塞进了嘴里,咀嚼两下便咽了下去,转头环顾四周。
有些东西,是外人取代不了的。
比如说,记忆。
记忆这东西很是可怕,存在于脑子里,只有当事人明白,当时的那些细枝末节,哪怕是有在场的人瞧见了,也无法完全还原当时的场景。
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这是事实!
枝月屏住呼吸,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初七,如同鬼魅一般飘落在了山洞门口,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仿佛早就心中有数。
燕绾还靠在里面,瞧着有点身心疲倦,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抬眸看向初七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倦怠,平静得出奇。
没有任何的言语,初七只是慢慢悠悠的跪下来,然后伏跪在地,行的叩拜大礼。
“初七,父皇没了。”燕绾靠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开口,“可燕麟还在,大燕就还在。”
初七跪在那里,又磕了个头。
“不管你现在心中怎么想的,都要记住一件事,保住燕麟。”燕绾深吸一口气,“哪怕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他有事,这燕都还在,燕麟还在,我燕家皇族就还在,大燕就还有希望。”
初七没有吭声。
“我知道,父皇当年把你送到我身边,是让你以我为主,可是今非昔比,林俨狗贼贪图我大燕江山,妄图勾结外敌将我大燕收入囊中。不管是对皇族来说,还是对大燕的百姓而言,这都是灭顶之灾。”燕绾继续说。
初七垂眸。
他不爱说话,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燕绾说的这些事儿,他都是心如明镜,很是清楚。www.
“当初是父皇给你下令,让你听我的。现在是我给你下令,你必须保护燕麟他们。”燕绾将外衣递给了枝月,“死令。”
初七抬眸看着她,“主子?”
“你既还能认我,那就说明没有被他们蛊惑,也是受了他们的蒙蔽。”燕绾深吸一口气,“那就记住我的话,初七……答应我。”
初七点点头,“是!”
“走吧!”燕绾摆摆手,“真假你能分辨,就不需要我教你了,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该还手的时候再还手,不要害了简放那老头,这世上能让我在意的人已经不多。”
初七顿了顿,站起身来。
“你也算一个。”身后,传来燕绾低低的声响。
初七愕然转身,继而好似有点激动,身子微微颤抖着。
可他终究是装在套子里的人,哪儿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喉间滚动,他郑重其事的点头,顷刻间消失无踪……
“这身法果真是厉害,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怕是连林俨父子都抓不住他吧?”枝月有些感慨,“这样的好身法,险些助纣为虐,倒也是……”
见着燕绾沉默,枝月不敢再说下去。
“这件事不会再有变数了,除非他死,否则不可能再帮着林俨狗贼。”燕绾掸去身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