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卯时初,柳府朱红色大门上的铜环就已被敲响。
陆崇侍卫表明来意后,家仆震惊地去禀告正在熟睡的柳思辨。
柳思辨睡眼惺忪时,一听说当朝帝师这样尊贵的人物来访,彻底被惊醒!
在万寿县这样的小地方,一品帝师亲自纡尊降贵到他的府邸,无异于祖坟冒青烟。
“快快快,快把全家人都叫起来!”
柳思辨慌忙之下穿起衣裳,“帝师造访,咱们柳府众人一定得好好拜见,否则那是失礼!”
“去把勇哥儿也给叫起来,这在帝师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可不能错失了。”
只听家仆为难说道,“老爷,可人家帝师是来见祁少夫人的。说是要请她治病。”
“什么?治病?你是说瑾哥儿他媳妇?”
柳思辨震惊坐在床上,很快反应过来。
拂手去示意家仆,将陆崇请进来,再是叫云皎月前去会见。
现在心底是对祁老夫人等人恨极了。
一想到云皎月能认识帝师,这样的机缘,就是比他能做万寿县的县令都要稀奇。
如此奇女子,以后说不定祁家重新兴旺都得靠她。
起身往云皎月院子走去,“既然帝师是来见皎月那孩子的,那咱们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让勇哥儿赶紧起来,还有秀娘她们。等皎月治完病,再一起去正厅会客。”
家仆连声应下。
云皎月已经两夜没有睡好觉,现在被家仆吵醒时,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相极差。
祁长瑾醒得早,坐在书桌前利用好闲暇时间,缓缓翻看书籍。
边翻阅手中的书,边是时不时去看云皎月那霸道到不行的睡相。
慢条斯理说话,“你再不起来,赶路前就难以再有足够的时间,去给陆大人针刺。”
不知不觉间,祁长瑾看到云皎月这种粗犷的睡姿,都觉得顺眼不少。
云皎月躺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随后一鼓作气坐起来。
她没有让病患久等的道理。
好在安稳睡了一夜,也算能补充精神和体力。
换好衣服开门,在家仆的带路下,去了柳府正厅。
刚走到正厅偏侧的回廊,就看见陆崇正被侍卫搀扶着进了府邸。
经过一夜休息,陆崇身子已经好了不少,说话时口齿也逐渐清晰。
云皎月照例给陆崇把脉后。
拿出银针给在阳白、下关、迎香等穴位进行针刺。
针刺的同时,陆崇皱眉问道,“云姑娘,昨夜你说,通安县督邮府家的外孙女,她身染重病?”
“我看你医术如此了得,可能治她的病?”
“要是你能治,我便想些法子,解了你的流放之苦。”
云皎月幽深的眸子灵动,坦白说陆崇开出的条件,她很心动。
要是能不再流放,到时候再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隐居藏起来。
即使祁长瑾以后黑化当了首辅,说不定也找不到她,更甚至于也没法报复她和原主一家。
只是……
这时,祁长瑾也出现在正厅外。
三姥爷柳思辨特地嘱托他去陪云皎月,生怕云皎月一个女子面见帝师时,会失礼得罪对方。
尽管柳思辨小瞧了云皎月,也想太多。
女人明明做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更不可能会冒着风险得罪柳思辨。
但他还是受人之托来了。
祁长瑾漆如点墨的眸子犹如深海千万里处幽深,看不出情绪地望向正厅内的云皎月。
他确信,一个正常人,但凡有机会能解除流放之苦。
绝对,会毅然决然抓住这个机会。
只见云皎月纤细手指指腹捏着银针,继续有条不紊进行针刺疗法。
声音清冽道,“不用了陆大人。”
云皎月眼眸明媚,要是不继续流放,不用想都知道,在这群流放的人里,活下来的只会是有着反派光环的祁长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和祁家三房相处很好,而且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要是能有机会搭把手救一命,她当然要她们好好活下去。
陆崇似乎没想到云皎月会拒绝她。
一品大员高高在上不怒而威的气势,逐渐在身上漫出。
紧皱着眉,“云姑娘,你确定要放过这个摆在你面前的大好机会?你确定还要跟着祁家上下这群人继续流放?”
云皎月最厌恶被人明里暗里施加威胁。
目光突然冷意盛盛,“对!”
话锋一转说道,“陆大人,林姑娘身子骨不好,我昨日已经给她把过脉,也给了她有助于延年益寿、调养身子的药方。”
“原本最多只能活三年的林姑娘,要是能每日按时服用药方,少说还能继续活十余年。”
“我身为医者,对她这个病人能做的事情,已经全做了。”
云皎月全然不畏惧陆崇施加的压力。
清冷目光直直看向对方,“陆大人要是真心疼重病缠身的林芙蕖,与其在这里给我施加压力,倒不如早日将林芙蕖接到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