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气得肺要爆炸,“善于诡辩者,真是怎么说都有理!”
怒气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往议政殿方向走路的脚步声踏踏。
黄贤无奈跟上,看人情绪不妥,只能给出足够时间让云皎月冷静。
没有告诉她,崇明帝袒护宁顾行的另一重要原因。
反倒是云皎月在大殿外不远处,想起一件事情。
问道,“我听说御膳房做云斑尖塘鳢那一日,厨子死后,是被抬出宫焚烧而死?”
黄贤应声。
云皎月狭长漆黑的双眼似深海幽暗,纳闷出声:
“昨日,我给九皇子诊脉,发现他的症状远不如京都民众。”
“再加之,他出宫后常居惠民药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传染那么多人得病。”
“我在想……御厨的尸体若第一时间被焚烧,触恶就不会大范围传播。”
“那,这场疫病,究竟是怎么大范围传播的?”m.
黄贤愣住,一头冷汗,气息堵在咽喉不上不下。
原先,他不知道触恶的传播途径。
昨日底下的人飞鸽传书上报,表明云皎月已经将有关触恶病症的内容,尽数告知京都大夫一干人等。
回忆起传播途径,后背发麻细思极恐。
“会不会是御厨来不及如厕,于是大胆排泄在可通往宫外的人工湖里了?”
云皎月觉得不对,几个人的排泄物而已。
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整个京都都陷入惊悚恐怖的疫病里?
不论如何,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霍乱弧菌传入大齐不是意外。
而是,多方策划。
太阳穴猛地跳了跳,脑海中莫名浮现安远公主会和夫婿死于内乱。
内乱……
会是宫变吗?
神情凝重之余,像是想到什么,随即目光闪烁,抬头笑了笑。
“黄内侍,想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似乎见到你的每一次,都需要麻烦你帮忙。”
黄贤儒雅躬身,也失笑。
恭敬道,“夫人何须客气。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恩人。”
云皎月欣慰扯了扯唇,“劳烦您秘密请亲军京卫指挥使们入宫,告知他们私下集结人手,若接到消息有人宫变,务必立即闯宫护驾。”
黄贤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不敢置信。
震惊发问,“夫人何出此言?”
云皎月摇首,轻声道,“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多个防备心不是坏事。”
黄贤没有多问,脑子转得极快。
放眼大齐,只有云皎月能说明白触恶的传播途径。
拱卫司能搜集到云皎月治疗触恶进度的消息,西宁侯府自然也能。
过不了多久,逐渐了解触恶的人们,就会知道这场疫病并非意外。
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有人会需要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
首当其冲的,一定是西宁侯府。www.
黄贤呼吸逐渐小心翼翼,“那通知各亲军京卫指挥使,会不会还不太稳妥?”
“不如,我顺道知会一声五军都督府。”
云皎月修长手指握着冰凉扇骨,拒绝道,“不必知会。”
面容冷淡下去,“我需要一次机会,让陛下重新信任长瑾,并爱怜他势力依旧太弱。”
解释道,“一来西宁侯府若逼宫,调用的人手不会太多。知会的人太多,反倒打草惊蛇。”
“二来,关于逼宫我只是猜测。若宫变没有发生,贸然调用京卫就是大罪。”
“另外,即使我真猜中了,前来支援的人太多,陛下也会怀疑长瑾私下和官员勾结。”
黄贤关心则乱,现在听云皎月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调用京卫,事后需要给崇明帝一个合理的解释。
譬如他为何要去调用,又是谁指使他去调用,为何对方能差遣得动他。
祁长瑾是徐公公的义子,黄贤又身为徐公公的徒弟。
后者大可以说,是前者预料宫中会有大麻烦,特地央求了黄贤多多留心。
这才多了个心眼召集京卫。
黄贤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亲军京卫直属陛下,为保护陛下,我即使调遣陛下也不会多疑。”
“倒是五军都督府的指挥使,他们本就能统领大齐军队。”
“我若再调遣,陛下即使不会认为我可以只手遮天,也会认为祁大人羽翼丰满结党营私。”
云皎月颔首应声,呼了口气,“就是这个道理。”
……
议政殿内。
触恶泛滥后,崇明帝为降低传染风险,特地免了早朝,只允许官员递奏折入宫。
不上早朝,这位帝王并未早早起床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