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能恨,不能怒,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吞入肚子里,刻骨勤奋读书,做一个他眼中,心胸宽广,对任何人都温和宽厚的太子。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父皇对他的期许。
可这么多年,无论他做得有多好,从来没得到父皇的一句夸奖与表扬。
在他眼里,无论霓凰做什么,他都喜欢,他都毫不保留地奖赏她,赞扬她。
而他,无论做得多好,立了多大的功劳。
父皇都不会给他一个笑脸。
如今霓凰被人毒害,他甚至都不去查,就将那罪名,盖在了他的头上。
这让他如何不愤怒,如何还能忍得下去?
梁羽皇攥着拳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着梁文康,嘲弄地笑着。
“是不是,无论儿臣说什么,你都已经认定了儿臣的罪名?”
梁文康冷嗤一声:“难道,朕说错了吗?”
“梁羽皇你敢发誓吗?就以你母后来发誓?”
梁羽皇气的,一双眼睛泛红。
他死死地瞪着梁文康:“我母后都死了多少年了,你居然还要我拿她来发誓?父皇,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这些年来,我自问,没有做错过一件事。你为什么,对我却越来越冷漠?我和霓凰都是你的孩子,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有过宽容,有过慈爱吗?”
梁文康沉默不语,他攥着拳头,胸膛控制不住地剧烈起伏着。
他盯着梁羽皇许久。
梁羽皇将眼眶里,欲要涌出的泪意,死死地压了回去。
“儿臣可以问心无愧地回答你,霓凰的死,与儿臣无关。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可以让人去查。但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儿臣,儿臣立即卸任太子之位,在金銮殿上,以死谢罪。”
“还有一点,父皇,从一开始,不是儿臣要置霓凰为死的,而是她一次次的,想要害死儿臣。儿臣命大,一次次的死里逃生,躲过生死大劫。儿臣不过是想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惩治罪人罢了,儿臣又有何错?”
“霓凰她就算不被人毒杀,她也是该死的。十多万的人命,那么大的一笔罪孽,如果她不死,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父皇为了霓凰,连梁国百姓的民心都顾不得了……再这样下去,你这个皇位还能坐稳吗?”
梁文康气急败坏地看着梁羽皇:“你,你竟敢对朕这样说话?梁羽皇,你是想要造反吗?”
梁羽皇冷笑一声,他对梁文康再也没了任何的父子之情。
他所有对他的感情,在这一刻,已然全数荡然无存,灰飞烟灭。
从此以后,没有父子,只有君臣。
梁羽皇俯身,双手握拳,低声说道:“父皇,什么事情都要讲求证据,你若是觉得,是儿臣害了霓凰,那你就找出证据,废了儿臣,为霓凰报仇吧。”
“儿臣就在太子府,哪里也不去,等着你的判决。倘若没其他的事情,那儿臣就告辞了……”
他不等梁文康有任何的反应,当即便挺直脊背,慢慢地转身向外走去。
梁文康凝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喊了好几声,梁羽皇都没有停下脚步。
“逆子,逆子。你居然对朕,如此的目中无人。”
“来人,速去吩咐大理寺,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去彻查霓凰死亡的真相。”
倘若真的证实了,这些事情都是太子做的。
他一定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将他贬为庶人,打入天牢。
萧皇后躺在内殿的床榻上,凝神听着,外面梁文康的吼叫声音。
她的唇角,不由地缓缓地勾起。
很好,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如果能利用霓凰的死,再将梁羽皇这个太子给废了,那她这个女儿,倒是还有一点用处。
——
梁羽皇脸色铁青地回了太子府。
乘风看着他难看的面容,低声问:“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梁羽皇眼底闪过几分黯淡,他极为嘲弄地回了句:“孤那父皇怀疑霓凰是孤毒杀的……想要问孤的罪呢。证据都没有,就凭着怀疑,就要废了孤……呵,可笑,可笑至极。”
乘风眼底满是惊诧:“皇上他……他怎么能如此的糊涂?”
梁羽皇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他转头吩咐乘风:“你派人,去天牢,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毒杀了霓凰。”
“孤可不能,让这一顶帽子,就这样扣在孤的头上。”
乘风连忙应了,刚要转身去办此事,谁知黑翼却从不远处走来。
“梁国太子,我家王爷有事要告知你。”
梁羽皇抬头,看向黑翼。
“不知是何事?”
黑翼嘴角噙笑,低声回道:“太子殿下去了府邸地牢,应该就知道是何事了。这可是我家王爷和王妃,送太子的第一份大礼。”
梁羽皇一怔,心头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