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见她不回自己的话,只是一味地动作,鼻尖不知为何酸涩,眼泪盈满眼眶。
孙月颜此人,嚣张跋扈,仗着身世欺压掠夺,明熙年幼时受惯了她的磋磨。
但是望见她如今的模样,让她不自觉想起前世赵姝意家人惨死后,也是这般整日呆滞,行尸走肉般地重复着刻板的动作。
好像只要一停下来,莫大的悲切和怨愤就要将她吞没。
明熙眨眨眼,从袖中掏出两个药瓶,透过牢门放在地上。
“红瓶的是最烈的毒药,喝下之后不会痛苦,闭上眼就没事了。”明熙的声音淡淡的,“白瓶的是假死药,呼吸心跳都会停滞三天,狱所的死囚都会扔到后山的乱葬岗,若是你想离开,活下去的办法也多的是。”
她将瓶子放下后,不愿再多瞧一眼她的模样,无关过往,无关仇怨,只是一个孤苦伶仃,寥落绝望的姑娘,她只见到,便不管不顾地为其心伤。
转身的时候,她听见喑哑的声音。
“明熙。”
孙月颜的声音明亮又娇软,何时这般沙哑过。
以为是有什么话要说,明熙又转身看她,却再也等不到下文。
也许是孙月颜自己,都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吧。
明熙垂眼,还是离开了。
出了狱所时,还是没见着慕箴的身影,品秋抱着女孩儿站在外面晒太阳。
品秋没抱过孩子,用的力大,将小女孩勒得眼泪盈盈,却不敢动半分。
明熙上前,将孩子放下,蹲下身子温柔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孩子捂着嘴,满眼是泪地摇摇头。
明熙猜到,许是之前有人教过,再出来后不能透露自己的名姓,明熙也猜到了,于是又问:“乳名有没有?”
女孩迟疑了片刻,才小声道:“……小麦。”
这名字好啊,明熙心中喟叹,春日暖暖,麦苗疯长。
“那小麦今年几岁了?”
“六岁。”
二人一问一答正聊得开心,眼看小麦已经浅浅露出了点笑意,望见了什么,神色又变得惊恐了起来。
明熙蹲着身回过头去,望见季飞绍微喘着气,像是一路纵马赶来,脖颈一层薄汗,眼底充血,额角青筋微微暴起,神情骇人可怖。
她皱眉站起,将孩子挡在身后。
季飞绍望见了她,动作匆忙地从马上翻了下来,两三步便跨到了她面前,死死扼住明熙胳膊,情绪压抑不住一般冲她喊道:“你怎么不在府中?为什么跑到这来?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