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蝉鸣嘈杂,微风吹拂过繁叶的声响。
燥热的阳光又重新照射在他身上,刺目地让他睁不开眼。
声音,感官,颜色,终于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在这里重见明熙的第一眼,他就又被拉回了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
慕箴没有将这些告诉眼前的人,只是深埋心底,淡笑着点头:“自然。”
他们一起上前,试着推了推院门,发现竟然没有上锁。
慕箴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院子里有些凌乱,却不显得脏乱。
想来寺中的人也有偶尔地打理这间无人光顾的小屋。
明熙进来环顾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兀自笑笑:“当年便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发病,可把我吓坏了。”
曾经的青涩的记忆被再次提起,二人却只相顾一笑,当初因意外而狼狈不堪的慕箴绝对不敢想,自己未来会与明熙走到这般亲密的关系。
屋中的木桌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刻痕,上面都是慕箴留下的印记,明熙许是累了,又许是这里让她感到安稳,她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慕箴说话。
等到慕箴许久听不到声音时,才发现明熙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她脸颊压着自己的手背,毫无防备地桌上睡得香甜。
慕箴轻轻笑了,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听她发出含糊不清的喃喃,步步安稳地将人抱回了慕府。
将明熙小心搁置在自己的床榻上,为她拉上了被子,见人即便在睡梦中也微蹙着双眉,他终究还是心疼又克制地吻在她眉心。
“别再为琐事忧心,”他沉醉地望着明熙乖巧的睡颜,轻声喃喃,“你该无忧无虑的。”
天亮时分,他带着京城来的文书,离开了房间,叮嘱怀生将人护好后,径直去了狱所。
慕箴不需要牌子,这几日一直跟着赵仲陵忙上忙下,狱所的看守早已与他相熟。
他来的时候守卫正换班,打着哈欠为他开了门,走到狱所最尽头时,季飞绍正站在那扇高又小的窗下,不知在望着什么。
听见声音,他没有回头。
慕箴知道他不愿意见自己,他也不管,只是拆了李怀序连夜送来的圣旨,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通过慕箴送去的情报资料,加上这几日的调查,他们很快找到了当年替李阕做事的铁匠。
一系列的人证物证齐全,大理寺查清后便翻了文寿侯的那桩冤案,史官们将这件案子的始末记载下来,为文寿侯一家洗刷了远去。
杨夫人得知后,在慕荫的牌位前痛哭了一场,她想,今夜终于可以不用再梦见自己儿子浑身是血,为师鸣冤的凄惨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