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你早上上哪去了?”正平眼中有焦虑不安。
流云背对着他,冷冷反问:“我还能去哪里?”
“流云……”正平心中苦涩:“有什么事可以跟我商量……”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她哪里还会和他说心里话。
“你用错词语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流云嗤鼻冷笑,举步离开。
蘅芷苑里,杜秋蘅把玩着定北侯单夫人送来的一对青花饕餮纹玉壶春瓶,色泽明丽,图纹精美,是件上好的瓷器。
“老爷一定很喜欢这对玉壶春瓶。”梅香笑呵呵道。
是啊!定北侯单夫人的原意就是想借她的手给爷爷送礼,定北候的三子单齐元恺今年中了进士甲等第七,算是不错了,武侯之家也出了个文才,据说是文武全才,可是同科进士差不多都已经派了职位,只有单元恺还没有着落,单夫人就着急了,这种事情要直接求太子殿下,似乎不妥,最妥当就是由爷爷出面来说,爷爷现在虽不出仕,但他在朝中声威犹在,爷爷说一句,抵得上别人说十句……
“梅香,收好了,爷爷从保定回来,我还没有去看他,明天叫上流云一起去吧!”杜秋蘅还有一点心思,就是让流云住到爷爷家去。
“是!”梅香过来,小心翼翼的把这对瓷瓶装到锦盒里。
“对了,你怎么想到送语蓉那个钦工丸子的方子?”杜秋蘅随意问道。
“哦!她早上来找奴婢,说是想吃钦工丸子,又不好意思叫府里厨子做,听流云说奴婢会做,就让奴婢教教她,奴婢答应了,说是得空就去教她,没想到,早上才说,下午就要走人了……”梅香说道。
杜秋蘅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来,早上的时候,语蓉还没决定要走?”
梅香也怔了怔:“应该是吧!”
不对,她还以为流云和语蓉是这两日商量好的,前几日流云不就说要走吗?现在看来是临时起的意,难道说,出了什么事情,语蓉才急着回去的?
“梅香,你去消闲居看看,流云那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杜秋蘅吩咐道。
正说着,太子身边的太监崔公公来报,说是太子殿下传话,今日晚膳要来蘅芷苑。
杜秋蘅忙让身边的意菊去膳房安排,晚上备殿下最爱吃的菜品,还有梨花白,桂花酿。
梅香奉命来到消闲居,只见流云在绣香囊。
“哟!我还以为流云姑娘只会写字呢!没想到还能做女红……”梅香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哎呀呀!我真是愚钝,傅夫人可是江南第一绣,虎母怎会有犬女,流云姑娘一定得了傅夫人的真传了。”说着俯身过来看流云手中的刺绣,啧啧赞叹。
流云淡淡一笑:“这是语蓉绣的,没完工,我就接着绣了。”
“对了,语蓉姑娘怎么走的那么急,事先也没听你们提起。”梅香装作漫不经心。
“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的,想走就走了。”流云哪能听不出来梅香是来打探的,不过,入住滴翠轩的事情还是让太子殿下自己来说的好,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梅香想着语蓉的快言快语,她还真是那个性子,看来没什么问题,于是又跟流云闲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姑娘……”素凝欲言又止。
“有什么你就说吧!”流云低着头专注着手中的刺绣,语蓉绣的是精品,可不能在她手里变废品了。
“如果太子妃不高兴……姑娘你……隐忍些。”素凝犹豫着小声说道。
“这个自然。”流云是决计不会跟秋蘅去计较什么的,就算秋蘅姐恼她也是应该的。
素凝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和流云想处的时日还短,不是很了解流云,今天在滴翠轩,流云姑娘就那么气急败坏的找太子殿下去交涉,这样的举动总是欠稳重了些,她说语蓉姑娘是个急性子,其实她自己激动起来也差不多,这是她最担心的,流云姑娘这个脾气要是不慎惹恼了太子殿下,只怕会吃亏的,只有跟太子妃搞好关系,那么万一太子不高兴的时候,还能有个从中转圜的人。
不过素凝踟蹰再三还是不多说了。
晚膳摆在蘅芷苑的“月桂亭”,因为今晚的月色很美,皎皎如银盘高悬,星光熠熠闪烁,院子里一株高过屋檐的桂花树在夜风中肆意弥漫着芳香,亭子四角挂上了八角羊皮防风宫灯。
大理石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精美的菜肴,有蒸鹿尾儿、蒸羊羔儿,焖黄鳝、芙蓉燕菜、桂花翅子,玉兰片、木瓜炖血燕……还有一壶上好的梨花白。
“殿下,臣妾为您斟满。”杜秋蘅亲自为龙昊天斟满一杯梨花白。
龙昊天看桌上只有两只白玉盏,便道:“再添一副碗筷来。”
杜秋蘅怔了怔:“殿下还约了什么人吗?”
龙昊天微笑不语。杜秋蘅给梅香递了个眼色,梅香赶快又添了一副碗筷,一只白玉盏。
杜秋蘅暗暗打量着龙昊天,莫不是殿下还约了别的姐妹过来用膳,是楚良娣,王良媛,还是徐……心中堵的难受,她还以为今天只有她和太子,所以,她费了心思把晚膳摆在这月桂亭。
“启禀太子妃,流云姑娘来了。”意菊来禀。
杜秋蘅看看龙昊天,难道他今日约的就是流云?不容细想:“快请!”
流云一身月白绣淡蓝碎花窄袖绫衣,浅蓝色纱裙,素淡之极的装扮,今夜应该会很难堪吧!并不远的路,她犹豫再犹豫,徘徊再徘徊。直到素凝说:“姑娘,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她才定了心神,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这里。
“流云见过太子妃,太子殿下。”流云深深一礼。
杜秋蘅正要问她用过晚饭没,邀请她一起,却听殿下悠悠道:“你来迟了。”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证明了,殿下今日所约之人就是流云。杜秋蘅不由的心里打鼓,殿下这是唱的哪出戏?隐隐的不安。
因是圆桌,也就没了主次,流云在垫了緾枝莲花纹锦缎软垫的石凳上坐下,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殿下是不是跟秋蘅姐说了什么,怎么说的。
龙昊天放下手中玉扇,从一旁伺候的婢女手中取过玉壶,亲自为流云满上一杯。
流云和杜秋蘅面面相觑,一个眼中满是疑问,殿下何时为别人斟过酒?一个眼中则是忧虑,殿下这样做岂不是让她在秋蘅姐面前更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