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这是何意？”私塾后，夫子平时用来临时休憩的小屋里，白飞看到被推回自己面前的一堆束脩里，却是脸色微微一沉。
案几对面，坐着一个头发略微花白，留着一撇山羊胡身形消瘦，一生如是装扮的老夫子。
“呵呵，令郎启蒙时机已过，恕老夫才疏学浅，却是没信心能教好他，还请林老爷另寻高明吧。”要是没看到这家伙眼中那没多少掩饰的嫌弃的话，但听这话是说的听着还是挺漂亮。
透过系统视野观察到身后，听到这话，身形立刻有一瞬僵硬的狗子，白飞却是有了几分怒气。
狗子虽然没读过书，但他好歹也是睡了，而且还是智力健全心智也相当成熟，貌似颇为聪明的孩子，他自然能听得懂这夫子说的话。
“夫子，我没想让我儿子考什么科举，让他读书也纯粹，只是想让他识字，顺带和其他同龄小朋友有一个差不多的童年，当然了，该交的学费我们也一分不会少，却是还望夫子有教无类！”
“……”只要十字那随便找个人交不就行了？何必要浪费老夫时间，好歹老夫的学生中也有两个举人老爷了，还提什么学费，这不是瞧不起老夫吗？
“哼！老夫于这城中受学二十余载，所求可不只是那黄白之属的啊堵物，唯盼能为朝廷培养出有用之才。”话是说的咯嘣响，但是这老头子也不想想他每年一个学生六两银子的学费。
六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那是能共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十年的日常所需，这里还不能是那种赤贫到无产要饭的，说的是正常能够生存下去的普通人家。
学费这么贵的缘由也无外乎就是这片儿地界，属于边境地区了，以前朝廷没与蛮族大战那一场之前，蛮族那是什隔三差五的屠村掠镇，蛮人要是打过来，那除了抢东西就是杀人。
而且是见人就杀的那种，可不会分辨你什么地主老爷或者文人老爷，是以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立于庙堂之上，左右天下局势，青史留名的文人老爷，却是很少有人会乐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境来当官，更别说是来教书育人做先生了。
即便偶尔从这片儿地界走出去的文化人，也都迷恋于中原的繁华，却是没谁再从泥坑里爬出去之后还会再跳进泥坑里。
历朝历代长久下来，这地界自然就很少有读书人存在，当然了这里说的读书人可不只是单单是字那么简单，毕竟要考科举、出人头地，那可不是只识字就能做到的。
而这老夫子却也不简单，授予一些条件不得不留在片文化荒漠，但是正因为这里读书人少，却让这家伙在这里过的很是潇洒。
毕竟谁让人家应付考试有一套，这些年几个开小灶的学生全是争气，出了好几个秀才，还有两个举人老爷。
别以为二十多年只交出这么几个，有成绩的就算很拉垮了，要知道，大燕这一套却是除了基础的启蒙识字的蒙师之外，其余的老师那是真要负责到底的。
大概就是从开始教授，再到学生能参加科举，不出意外那一直都是一个老师。
也就是说这夫子教书育人二十多载，但是实质上也就带了几批学生罢了，也就差不多不到两百人。
能从这么点儿人当中，教出好几个秀才外加两个举人，却是足以证明这位夫子的科举方面的能耐。
白飞之所以选这里，倒不是冲着这家伙“升学率”高，毕竟他也没指望便宜儿子狗子去考科举做官。
选这里完全就是因为基本没得选，合适的就只有这里，到也不是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但要么不是离他们现在居住的城区太远，就是教学环境相对来说属实太差。
白飞这次的任务目标，可就是这便宜儿子，相对于读书来说，他的安全却是第一位的，那白飞自然不能把这小家伙放的太远。
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狗子身边，别的且不说，就单单他挂靠在杨武营这事儿，他虽然不用真的去天天待在军营，但是隔三差五的怎么着也得给人家出趟任务不是？
不然白飞就算再拥有一身不俗的实力，对于阳武营对于郭威又有什么价值？
而在外名声很是贪财的夫子，又为毛会把送上门来的钱往外推呢？
原因也无外乎就是知道白飞得罪了知府老爷，却是怕因为收了狗子惹出麻烦罢了。
至于郭威的面子，他一个武人匹夫，又管不到老夫子头上，他在老夫子这里能有什么面子？
这老夫子倒不是与知府关系有多好，毕竟他再厉害也只是个教书先生，与知府虽然同为文人也见过几次面，但是官与民的身份却还是把人分的清清楚楚。
他也很想赚这笔钱，毕竟这个新搬到城里的所谓林老爷，那一看面相就是个文盲。
这样的家长，相对起那些家里边儿长辈都是有见识、有文化的，那更能炸出更多的“油水”。
可是很无奈，他却是知道了这家伙不识好歹，得罪了知府老爷。
而在这城里住了几十年，这位知府一上任，他都已经在这儿住了十多年了，而这些年也没离开过云溪城，所以对这位知府的秉性还是相当了解的，虽然两人身份有别，但终究都是文人圈子里的，自然能了解到一些普通百姓了解不到的情况，就比如云溪城现在这位知府大老爷的秉性。
那真是一个笑面虎，见面对谁都是笑盈盈的，梁撇看似滑稽的八字胡之下，却是隐藏这一章睚眦必报的真实面孔。
这姓林的虽然有阳武营郭将军撑腰，但这城里却是终究归知府老爷管的。
他敢那么不给知府老爷面子，这位老爷那是迟早要找机会讨回来的，这要是自己与这家人有了牵连，而且还是师徒之名，这种仅次于亲属关系的牵连，谁知道那位知府老爷会怎么想？
到时万一真被迁怒了，自己在这云溪城当中私塾还开不开的下去？
完全没必要，因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