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一片青草吹成波浪,起伏当中躺着一个少年,随意飘散着碎发,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微敛着双眼。
“如果死了,那便——再也无法仰望天空!”
这句无数次冒险前后都会对自己说的话,再次说出口,似呼了一大口气,杨弃眼睛中骤然射出一道无形精光,坚定无比。
杨弃原本是一个冒险家,足迹遍布华夏的名山大川,崇岭险谷,从野人出没的神农架到至今保留着吃人习俗的羌夷之地,以及手可摘星脚踩云气的荒凉青藏,甚至国外的死亡大峡谷等地。
而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前不久因争风吃醋而被人打伤在家昏迷许久刚醒来半月的纨绔子弟。
想起造成这场时空穿梭的原因,杨弃至今心有余悸,同时万分好奇,手不禁按在了胸口的那个纹身之上。
淡青色的祭坛,四边条条铁链锈色铮铮清晰可见,似链接着历史的变迁,又如束缚着永恒的瞬间,生命为之消陨,灵魂为之战栗。祭台的阶梯上血迹斑驳,散发着血腥、肃杀、凌厉,又无不沧桑、庄严、神圣!主坛当中是一个沸腾着紫气的三足巨鼎,紫色神秘莫测高贵无比。踏三才天地人,定三界仙魔妖,给人一个极度的压迫感,不敢直视,炼化鬼神,吞噬天地。
巨鼎当中只有二字,天地!字体遒劲有力,金钩银划,每一笔一划都在诉说着何为天运,每一撇一捺都蕴含着何为法则。
杨弃便是在前一次冒险之中被一处地宫中发现的祭台吞噬进到了这个空间的,此物也成了一道纹身烙印在杨弃的身上。
此方所在的天地,名为玄元大陆,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世家、巨阀、王侯,甚至皇室,此等势力全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之上。
“炼体境四段吗?倒真有些意思。”
杨弃从来不是自艾自怨的主,既来之则安之,无数次生死冒险练就几乎变态的适应能力和顽强如小强般的生命力,自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会活得比任何人好。感受到身体内比前世强大数倍的力量,还有那股奇特的能量,对这个未知却必将面对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孽障!”
正在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威吓,如同炸雷在杨弃的耳边响起,杨弃急速从原本身体主人的记忆当中找到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杨云山,杨弃的父亲,对“自己”说不上宠溺,也不是正统意义上的严父,对“自己”的管束绝对不算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放纵,但也从来没少过打骂,而且下手极狠。
声音刚到,杨弃还来不及对这个便宜父亲的性情琢磨一番,便感觉到一股冷厉的拳风呼啸而来,杨弃赶忙连滚带爬逃脱了开,回头望去原本自己所在的草地上多了一块巴掌大的泥坑,心底直冒冷汗。
眼前一晃,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到了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剑削般的棱角,威严当中霸气外露,狂放的气场给人极大的威慑力。
“孽障!尽给老子惹火,更给老子丢脸!居然被陈家那三小子打得满地找牙,在床上昏迷了半个多月,我杨云山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杨云山被家主惩罚在悔过崖上面壁了一个月,今日出来,听闻杨弃已经苏醒,心中自是欣喜,但见方才杨弃叼着草芥悠闲的躺在草丛上,杨云山最见不得这般吊儿郎当的摸样,便气不打一处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修炼!连陈家三小子都打不过,便是你平日只顾跑马斗鸡的缘故,若是在三个月之后的秋猎之前无法突破炼体境五段凝聚真气的话,这辈子也就别想出去这万象城去找你那表姐!”
杨云山见杨弃呆若木鸡的摸样,不似往常那般虽惧怕自己却也会狡辩嘀咕几句,心想莫非此次晕迷改了性子,想通了?又暗自苦笑摇了摇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哪能说改就改。想起此次从悔过崖出来还未到家主老爷子那报到,并将一卷书籍丢给了杨弃,狠声骂着嘱咐了几句,急急走掉。
“废物吗?”
瞧着杨云山雷厉风行的背影,杨弃无奈苦笑,这是搭上了哪门子的便宜父亲,加上这次昏迷到苏醒半月从未现出的杨云山,杨弃心中自是多了几分抗拒,即使方才其打骂声之中不乏关心之意,杨弃却打心底愿意将这些都归功于“给他丢了脸”。
带着淡淡的忧伤,想起那个世界不敢想起却不断浮现的脸庞。
再看那个背影,却又多了似曾相识的味道。
杨弃甩了甩头,看向那本杨云山给自己的书,倒是欢喜。
“烈虎拳,四品武学!”
这个世界的武学秘籍从一品到九品,以及王品、皇品、圣品,甚至传说中属于神灵的力量,越往上品级越高,威力也越强大。
这四品武学虽然不高却也不是炼体境五段凝聚真气之前轻易能够拥有的,之前杨弃所用的武学《鹰爪功》也只是低级武学二品而已。
是不是杨云山给自己这样的四品武学为了给他争面子,杨弃也不多想。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便就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来,遇强愈强,自来都是杨弃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