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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 / 2)

符锐和典典的新房准备的差不多了,洁白的墙壁,崭新的家具,舒适的双人床,墙上、顶棚都拉着亮晶晶的彩花,如果不仔细看这个新房倒是挺漂亮,但是稍稍细心一点的人就能够看出来,这些家具都是人造板的、屋里也没有一样值钱的,最要命的是居然没有一样家电!这和十多年前符锐那个丢人现眼的老家有什么区别!但是唯一能捞回点面子的是一台破电脑,这好歹也算是多媒体,如果在它正常工作的时候,可以是vcd、录音机、电视机、游戏机

典典的爸爸妈妈也来了,符锐第一次去见典典的爸妈,感觉怪怪的。

典典妈长的很端正,看起来比王姐还要苍老些,但还是很有精神。典典妈的皮肤黝黑,可能是常年在太阳底下干活的原因,但是脸上却抹了一层白粉,可能是临时被谁逼着抹的,好像秋天被霜打过的茄子。符锐的亲妈和她相差甚远。典典妈虽然善良朴素,但是也有精明,也有善辩,也有固执,在哪儿见过她呢?哦,想起来了,菜市场上买菜的都是这样的!

这就是我妈妈了?

典典爸相当沉得住气,不问不说话,一问说不停。

这就是我爸爸了?

典典妈是一个一点也不挑剔的人。典典妈甚至说如果她和典典爸没地方住,他们可以睡地上。符锐说这怎么行,怎么能没有地方住呢?符锐说他和典典住男寝,典典妈和典典爸住女寝。典典妈心事重重的说:“新郎在结婚前24个时辰不能和新娘见面,否则将来不好。”符锐听了,吓了一跳,问是怎么回事。典典妈说这个是有说道的,至于什么说道,典典妈也没有说,符锐看典典妈一脸的愁容,心想典典妈也是一片好心,也就不好再多问。符锐问典典妈:“那我们应该怎样安排住的地方呢?”典典妈说:“按理说新郎和伴郎在结婚前一夜应该一起住在新房,那叫做压房,将来房子结实不会垮,新房只能住他俩,不可住别人。新娘应该和娘家人住娘家,结婚那一天才能由新郎去把她接来。”符锐发愁的说:“那娘家不在本地怎么办呢?”典典妈认真的说:“不要紧,我们可以去临时租一个屋子,租那种10平方米的平房,实在不行我和你爸可以睡地上。”符锐听了于心不忍:“不行不行,怎么能让爸妈遭这样的罪,这样吧,你们和典典住我们行的宾馆,那儿的条件挺好,对员工可以打折,结婚那一天我去行里的宾馆接你们。”典典妈激动的眼泪都在眼睛里了:“好孩子,你不要为我们担心,我和你爸什么苦都能吃,不要麻烦你们这么多,你们刚成家什么都不容易。”符锐说:“妈,你别过意不去,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和典典结完婚,你们就干脆住下来,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多陪我们几天。”典典妈说:“好孩子,你不要这么为我们操心,你把你和典典的事情做好我们就全放心了。孩子呀,你还小,有许多东西你还不清楚,你过来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符锐有一些激动,他以为典典妈要讲许多把典典托付给他的话,就坐在典典妈身边听她说话。

典典妈没有说任何典典的事情也没有跟符锐提出任何要求,典典妈说要符锐去找一把斧子,结婚那天让典典坐在斧子上面,这叫做‘坐福’将来他和典典的生活就会幸福的。符锐听的哭笑不得,但既然是他和典典的幸福,坐就坐吧。

典典妈说:我和你爸从家里带来了一块松明子,你用菜刀砍成一捺长,齐齐的捆成一捆,迎亲的那一天把它们拎在手里。这个说道是:将来生的孩子聪明,明子的明就是聪明的明。符锐又好气又好笑,但既然这样将来的小典典能聪明,那么拎就拎吧。

典典妈说:你要去买一些包皮,一定得是红的,红包皮。符锐吓了一跳,不敢问典典妈说的是什么东西。典典妈继续说:还得买一盏台灯,用红包皮把台灯包了,放在床头,这样小鬼就不敢靠近你和典典了。符锐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符锐说:红包皮就是红布吧。典典妈说:是红布,但正确的叫法是红包皮,老人都知道。符锐硬着头皮继续听。

典典妈说:结婚当天,你得起个大早,去市场买那种里脊肉、或精排,一定得买头一刀,一定得早,否则就被别人抢了先,就不灵了。符锐说:妈,你说什么不灵了呀?典典妈说:我说了你别笑话,就是将来你和典典没有肉吃。符锐想我和典典怎能没有肉吃呢,那还犹豫什么呀,买吧!

典典妈说:“你得准备几个空矿泉水瓶子。”符锐问:“要矿泉水瓶子干什么呀?”典典妈说:“用它们盛自来水。”符锐想典典妈难道这样节省,竟然用矿泉水瓶子盛自来水给客人喝,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那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符锐说:“妈,我们去买几瓶呗,一瓶也就一块钱。”典典妈笑着说:“这水也不是喝的,是送亲时洒在路上的。”符锐问为什么要洒在路上,典典妈说就是有这个说道,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不洒不好。

典典妈说:“你得去找一个碎嘴子。”符锐问:“什么是碎嘴子啊?我不懂啊。”典典妈说:“就是特别能说会道的,最好是50岁左右的农村妇女,能跑得动还会跟人耍嘴皮子的。”符锐说:“这样的人才我哪认识呀,妈我看你就正好。”典典妈说:“嗨,这怎么行,我是娘家的戚儿,你要找男方的。”符锐还想问什么是‘戚儿’,可是符锐不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他发不出‘戚儿’这个音,结果符锐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戚儿’这个词。典典妈一看,以为符锐急眼了,就硬是把许多该讲究的传统都咽了回去,但心里难免对姑爷不懂事理有点遗憾。

符锐看出典典妈是一个朴素的人,但她就是相信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符锐心里是又气又无耐,他想:既然有这种讲究那就依了她吧,再说她还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同时她也是一番好意。

符锐就把典典一家安排在行里的宾馆里。宾馆里的条件比新房强,典典对符锐他们银行又很熟悉,当然就没有半点顾虑,典典一家就在行里的宾馆安安稳稳的住下了。

符锐接着就和明子他们忙乎开了。明子从朋友那儿借来一部手机给符锐。有手机太方便了,符锐一个遥控,就把婚事安排妥当了。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符锐和伴郎两人住在新房里,符锐这一夜失眠了。

符锐之所以失眠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害怕明天会出什么乱子。这可是自己亲手为自己操办的婚事,自己既是整个婚事的筹办者也是整个婚事的当事人,这一天任何人都可以出乱子就是自己不能,符锐把整个婚事的时间安排背了好几遍,生怕哪儿有遗漏。符锐这个晚上就这样反复演练,直到天蒙蒙亮。

疲惫了好几天的符锐打起精神,先上一趟厕所,再准备洗漱打扮。这一天最大的乱子就出在符锐上厕所这功夫上。

符锐上厕所是大解。符锐在大解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排练今天的节目。符锐有一个不太节约的习惯,就是大便时爱不时的放水,他放了一次以后,感觉后面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屁股。符锐回过头一看那马桶已经半满了,就是没有往下的意思。符锐又放了一下,污水竟然淹着屁股了!天哪!马桶被堵了!

马桶里全是污水,根本没有办法下手,符锐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如果是有生活经验的人一定知道用皮揣子捅几下就好了,可是符锐哪知道这个呀,他在某些场合也见过皮揣子,但从来也没有想过这是干什么用的。符锐要是知道皮揣子能捅下水道,他早就问邻居借了,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工具能解决这样的问题,他以为只有修下水道的能做到。符锐跑到楼梯道里去找墙上的小广告,不幸的很,由于符锐想得太仔细,他已经和朋友们把整个楼梯道的墙彻底清洗了一遍,哪还有什么小广告啊。

符锐这下是彻底慌了神了。符锐跑回厕所,马桶里的水依然纹丝不动,没有一点流下去的意思。符锐急蒙了,想拿一个盆先把它舀出来,藏到什么地方。想了半天觉得不妥,还是先拿个棍子之类的东西捅吧,符锐把笤帚上的苞米杆儿选了一个长的折了下来,就试探着往马桶深处捅,哪里捅的进去呀!马桶的下水道是拐弯的,苞米杆儿是直的,并且不会弯,除非它断了。符锐确实把它弄断了,断在下水道里,根本就没有拿出来的可能。符锐彻底慌了神,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决这个严重的问题,他只知道蛮干一场了。

清晨的符锐脱光了上身,挽起裤腿,岔开五指,完全象一个鲁莽的厕所清洁工,打死也没有人相信这个人等一会要挽着一位美若天仙的新娘踏上婚礼的红地毯。

符锐从厨房拿来新买来的汤勺,从洗漱室拿来新买来的洗脸盆,蹲在马桶边一勺一勺的盛着马桶里的污水,边盛边默默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

符锐就这样盛了满满一洗脸盆污水,对着它发起愁来。把它藏在哪里呢?把它藏在厨房里,不行不行,那是将来和典典做饭的地方;把它藏在床底下,不行不行,那是将来和典典睡觉的地方;把它藏在阳台上,不行不行,等一会客人来了肯定要去阳台透新鲜空气;用一张报纸把它盖上,不行不行,要是客人发现了还不当场吓死!

符锐想来想去都快想哭了,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符锐双手湿漉漉的,都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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