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魏尔伦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兰堂的友情还有变质的一天,感受着心底的情绪:
没有抗拒,也有一丝喜悦,只是,魏尔伦分不清这丝喜悦是能成功说服弟弟的喜悦,还是他和兰堂关系变质的喜悦。
这是爱情吗?
魏尔伦陷入纠结,困惑地盯着兰堂,这也是再次相遇之后,魏尔伦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兰堂。
如海藻般弯曲,带着湿漉漉的寒意的黑长发,眼睛的颜色似初生的草木,又似枯死的荒草,容貌冷峻忧郁,是在人类社会中很受欢迎的长相。
如果兰堂没有成为谍报员,以现在的年纪,恐怕早就已经结婚,还生了好几个孩子。
魏尔伦在心底评价,又觉得莫名的不愉快:
不,以兰堂会喜欢上他的现况来看,兰堂的性取向是男人,不会结婚生子,只会和现在一样,继续孤家寡人。
“怎么了?保罗。”
兰堂敏锐地察觉到了魏尔伦的古怪视线,下意识拿起纸巾擦拭了一下唇角,含笑问道:
“我脸上沾上酱汁了吗?”
“没有,你的脸上很干净。”
魏尔伦收回视线,想了想,又想到分辨他对兰堂是不是爱情的方法很简单,切下盘子里的鹅肝,自然地对兰堂道:
“兰波,吃完午饭之后,我们去做|爱吧。”
情和欲是分不开的,只要他对兰堂产生了情|欲,那就证明他对兰堂的感情同样是爱情。
“可以……咳!咳咳!什么?!”
兰堂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魏尔伦的请求,慢半拍地意识到魏尔伦在说什么后,顿时被呛到了,狼狈地咳了半天,错愕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保罗。”
“我当然知道,做|爱,性|行为,交|配,恋人之间才能做的行为。”
魏尔伦困惑地看向兰堂,道:
“兰波,以我们的感情,做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兰堂喜欢他,他也纠结自己究竟喜不喜欢兰堂,只要试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如果是的话,皆大欢喜,他不会辜负兰堂对他的爱情,也能理直气壮地说服他的弟弟。
如果他觉得不是,大不了上完床之后,他再坦然把前因后果告诉兰堂,和兰堂重新恢复友情。
想来兰堂也能够理解他。
他的保罗对他的感情竟然是爱情?
兰堂震惊无比,有些恍惚地回想自己的记忆,一直坚定的友情记忆,用另一种角度看,朦朦胧胧布满了爱情的蛛丝马迹。
难道真正迟钝的人是他?
他一直忽略了他的保罗对他的感情?
想到这里,兰堂愧疚起来,歉意又认真道:
“是我想错了,保罗。只是,现在就做这种事情……我觉得有些仓促。”
在这个对感情内敛的城市待久了,兰堂似乎也同样染上了几分内敛,
他们还没有表白,约会,身边也没有烛光晚餐和浪漫的红玫瑰,只是一个平常的午后,交付彼此的第一次。
而且,兰堂在十几岁就成为了谍报员,十五岁遇到了魏尔伦,十九岁因爆炸失忆流落横滨。
因为一片空白的过去与挥之不去的寒意,兰堂没有找一个恋人的想法,而莫名的傲慢与排斥也让兰堂看不上这个城市的任何人。
魏尔伦猝不及防提出的要求,也让兰堂来不及提前了解两个男人做|爱的流程。
兰堂越想越时机不好,看向魏尔伦:
魏尔伦的脸上没有羞涩,依旧如往常一样,带着淡淡的浅笑,金发碧眸,五官俊美如银幕上的演员,又似肆意的欧洲神明,仿佛刚才的邀请只是一个玩笑。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确定我们之间的感情。”
魏尔伦毫不犹豫,已经下定了决心,在兰堂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吻,抿了抿唇,感受到自己没有抗拒的想法,心底轻微的不自然消退了,温柔道: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兰波。”
虽然魏尔伦对此的经验只有在暗杀时的匆匆几眼,但也觉得无伤大雅,到了床上,摸索着尝试一下,应该就明白了。
“我当然喜欢你。”
兰堂的眸光一颤,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放下叉子,转而抬起手,如同捧着一缕风,捧着魏尔伦的脸,认真地吻了下去:
“保罗,我希望你真的分清了自己的感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为了戏弄我。”
最后的一句话,被兰堂含在口中,吻给魏尔伦,模模糊糊,听不出原意。
·
中原中也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兰堂的别墅,一边推门一边想如何说服魏尔伦。
只是,中原中也刚踏入客厅,就感到了客厅内的古怪气氛,
客厅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魏尔伦和兰堂两个人都坐在客厅,头发都湿漉漉的,距离彼此不近不远,没有说话,空气都几乎凝固了,微妙地僵持起来。
兰堂困惑又担忧地看着魏尔伦,身上的忧郁气息都少了几分,
魏尔伦脸上的浅笑不见了,看上去被雷劈了一样,目光略有些恍惚地落在虚空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