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综]若是月轮终皎洁作者:野性缅因

第5节

当初安邑被伏羲设下结界,死去的亡魂无法转生,最后转成了——

魔。

谢衣不由毛骨悚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片土地,已经变成了孕育魔族的温床。这些棉絮状的雾气,正被残留在此的魔气蛊惑着,引导着,突破火神清圣神力的封锁,向着魔气渐渐演变。

到时候,不甘死去的亡魂会洗去记忆,只留下暴戾的情绪和嗜杀的欲望,自魔域汲取力量,从虚空中凝聚形体,转生为魔。

幸好来的时候还在演变中,再来晚点就可能被当成夜宵了。谢衣苦中作乐地想,心中已兴起了撤退的心思。这种地方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力量所能踏足的了,除非是他度过劫数,重回仙身,才能有底气一探。

他深深懊悔轻信叶海的消息,一方面又疑惑叶海如何脱身,同时拉住太子长琴,就要往回走去。

“不要往回走,找不到路的。”太子长琴拽住他的衣襟,目光往更深更远的地方投去,“往里走。”

“虽然外面力量污浊,但是我还能感受得到父神的力量,在最里面。”

前方的路途被层层浓云遮盖,漆黑一团,仿佛是一张巨兽的大口,通向不可知的未来。

☆、二十三、祝融(三)

越往前走,魔气就越发浓郁,氤氲在四面翻滚不休,又畏惧于他们身上闪耀的灵光,一时竟不敢靠近。遮挡在前方的阴云忙不迭地向两侧散开,既像是不敌那来自上古诸神的力量,又像是暗自蓄势,准备发出最后一击。

两人走走停停,太子长琴时不时停下脚步,分辨着山谷中灵力的流动。灵力在他的脉络中流动,拨开魔气的纠缠,寻觅着火神祝融的神力。

空气中无形的神力被同源的灵力所扰动,极兴奋地包围上来,聚拢到太子长琴身边,热切地环绕着他,指引着他,要将他引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

太子长琴按住心中悸动,循着半空中那几乎不可见的丝缕金线而去。胸中好似有把火在烧,远方的呼唤毫不停息,那不是魔气所能模拟的气息,那清圣的神力正是父亲的遗留。他脚步渐渐加快,无视了周围虎视眈眈的危险,起初只是快步行走,继而变为小跑,最后几乎化作一道风,急不可耐地向着那漆黑一片奔去。

谢衣紧跟在后,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鹿,轻盈而敏捷地跟上他的脚步。因奔跑而起的风拂动垂在两鬓的乌发,益发显得如珠如玉,即便在这诡谲难言的魔巢中,也未曾减少丝毫光彩。

阴秽的魔云翻滚着,镶着黑边的无数魂火自虚空中显现出来,如同整个魔巢张开了无数幽绿的眼睛。细细鬼哭荡漾在山谷,气温陡降,地上结出了一层黑霜,仿佛突然下起了雪。

谢衣略觉奇怪,回头四处环顾。身后魔云遮盖,除开身前方寸之地,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感觉不会出错,这是被什么盯上了,当加倍警惕。

谢衣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手臂与刀尖绷成一条直线,浑身力量运转到极致,暗自戒备身后魔气动向。

“瞳,暂时帮我料理一下烈山部的事务,我要下界。”沈夜张开法术。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微不可查的焦急,瞳整理卷宗的手一顿,凝神细听。

“哦。谢衣有事了吧。”

“谢衣那个逆徒,早就告诉他不要涉险!”沈夜恼恨地抱怨了一句,旋即关闭了法术,大步跨过簇新的帷幔,厚软的绒毯,匆匆赶向下界。

九天之上罡风凛冽,沈夜衣襟扬起,如同翱翔在天际的玄鸟。根据残留在偃甲鸟上的灵光来看,谢衣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南疆。

再快一点!沈夜心急如焚,尽力鼓荡起灵力,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横越天际。

越往前走,魔气就越淡,仿佛一滴浓墨滴入清水,渐渐稀释。火神祝融的神力渐渐浓郁,与不住侵袭而来的魔气呈现出抗衡的胶着状态。

警兆忽生!

丝丝缕缕蔓生的魔气纠结起来,凝为一股,形成一股墨黑的灵力,如同一杆尖锐的长枪,又像是一把尖锐的钢锥,锁定生人气息,向他激射而来!

太子长琴还在后面!

金绿色舜华之盾转瞬张开,迎向那笔直而来的魔气。谢衣不闪不避,横刀在胸,与之接触的同时尽力向后跃去,卸去大半力道。

巨力汹涌而来,如山岳,如海涛,一波波无限涌来,夹杂着尖利刺耳的鬼啸,几乎令他无可抵御。谢衣身形向后越出两丈,将落地时一连向地面劈出数刀,再度卸去余下力道,借着反震顺利落地。

太子长琴猛然回首,挥手拂弦,绵绵音波涌出,抵去扰人心智的诡音。

哼,我不来惹你,你却要来惹我。

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了。

谢衣抹去口边紫黑淤血,双眼目光森寒,透出少见杀机。

暴烈黑火点点浸出,丝带一般环绕直刃静默燃烧,如同上满的弓弦,不退反进,向黑沉沉的魔气挥出威力绝伦、霸道至极的一击!

“轰——”

山谷似乎被这两股绝强的力量撕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山间燃起熊熊烈火!

魔气本就是天地间一种浊恶的特异灵力,劫火的力量顿时被放到最大,顺着魔气的脉络反向往源头烧去。山谷魔力为之一清。

“太子长琴,你既然知道前面有火神祝融神力的存在,那就赶紧去,激活火神的力量。这里有我给你挡着,赶紧去!”

太子长琴默然点头,快步跑向祝融神力越发浓郁的中心,很快消隐在谢衣面前。

眼见再无后顾之忧,骨子里深藏的好战热血再度沸腾,谢衣跃跃欲试地看着对面旋转不休的魔气,露出自信的笑容。

“继续——”

山谷魔气似乎诞生了自身灵智,点燃的魔力被孤立出来,如同一个海中的孤岛,劫火没了灵力支持,渐渐熄灭。更多魔力源源不断地被抽调过来,与他对峙。

“有意思。”身上偃师袍颇为限制发挥,谢衣索性撕开外衣,露出底下的黑衣劲装。慑人杀意与寒光冷刃融为一体,化作千万细小刀刃,将这片魔气牢牢钉死!

魔云分出无数黑色长带,往他手上,脚上缠去。

谢衣凌空一踏,横移数尺,毫发无伤的避过这连环绞杀。锋刃镀上金绿刀光,如雷霆,如烈焰,如同白虹横贯天日,迅疾无伦地向它扑来!

无数箭簇在空中凝形,遥遥指着无处借力的谢衣,万箭齐发。谢衣果然无法规避,一连换了数个姿势,始终不能完全躲过密集如雨的箭头,手上,肩上,腰上都中了数箭,最终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

魔云似乎为此而高兴,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嚎叫,黑气向四面八方散开,重新铺满这一片空白区域。

地上谢衣尸体忽然虚化,从上到下化为无数粉尘。

彻底死了吗?

“轰!”劫火火云腾空而起,火舌再度舔舐着聚拢而来的魔云,这一次,却再也没有机会裂为数块,隔绝劫火的燃烧。魔云痛苦地嘶叫起来,尖利的啸声如同万鬼夜哭,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哼,到底是个蠢物。”谢衣自重重烈火中现身,踏着魔气走了出来。

不过使用了一个小小幻术,就能瞒过它的耳目,这魔气纵然产生了灵智,有了化为魔人的趋势,那也还早得很。可惜不能过分动用灵力,否则燃起劫火,转瞬间就能烧得一干二净。

谢衣又向面前涌来的魔气看了一眼。那些魔气畏惧地向后退去,生怕他再放一把火,把这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魔气烧成一片白地。

事不宜迟,先去跟长琴会和,也不知道他在前面怎样了。

谢衣几个纵身,向着山谷深处行去。

沈夜在山道上缓缓行进,黑袍的后端落在地上,如同黑色孔雀长而华美的尾羽。这山道上污浊的一切令他忍不住皱眉,想要即刻举起链剑,涤荡此地浊恶的灵气。不过之前他从偃甲鸟上感到一股深怀恶意的灵力,心里早有准备,此刻最为重要的,是先找到谢衣。

山路并无岔道,沈夜也省去了探寻道路的功夫。

“轰——”

山谷忽然地动山摇,落石如雨,凌乱地砸落到地上。一些原本镶嵌在石壁上的白骨被震落到地面上,一只头骨滚落到沈夜脚边。

这分明是谢衣遇到了危险,正和其中的怪物作殊死搏斗。

他心中忧思更胜,心中满满都是谢衣。过去的场景忽然清晰起来,一幕幕在脑中回放。谢衣身处之地诡异莫测,深具邪能,尽管他法术武艺都属上乘,但孤身一人闯入这险恶地带,仍然有受伤甚至陨落的危险。

谢衣会陨落?

沈夜心跳骤然停止,随即加快脚步,向道路尽头赶去。

他从未考虑过,谢衣死去的情况,甚至连谢衣受伤都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是他的传人、徒弟、和知己,怎么能够让他孤立无援地困在这里?

谷口阴云四合,四分五裂的偃甲鸟静静躺在泥中。沈夜拾起散落的偃甲碎片,暴起全身灵力,黑色链剑节节舒展,裹挟着三皇之力撞向阴云!

乍然金铁之音交鸣,延宕在这小小的山谷中,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谢衣猛然回头。

谷外似乎有人?在强行破阵?那人是谁?

很快他就不用想了,那熟悉至极的,饱含着赋生之力,火一般浓厚炽烈的清气,从层云中显现出来的朦胧轮廓,无一不昭示着他现在最想见到也最不想见到的人,正在他面前。

谢衣汗毛根根竖起,头皮发麻地看着裹挟着隐隐怒气逼近的人。

“你真是长进啊,谢衣。”沈夜压低声音,眼底流窜着愤怒的暗火,“我才告诉你,不要去涉险,你告诉我,你回答我什么?”

“师,师尊恕罪!”谢衣心想这次完蛋了,迅速说完下面一截话,“弟子说的不去危险的地方,就……就算去了,也会保证自身安全。”

“嗯?”尾音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沈夜的孔雀尾巴这个梗了。

☆、二十四、祝融(四)

“嗯?”尾音上扬。

谢衣左看右看,根本是心虚之极,沈夜怒火暗炽,往前靠近几步,正要开口责问。

鼻端飘来一缕淡薄的血气,带着隐隐约约的轻灵之息。沈夜脸色丕变,满腔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对面谢衣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尴尬地对他笑着。

“你受伤了?”沈夜皱眉,这人还是那么不爱惜自己。

“弟子无事,只是小伤而已。”看见沈夜眼中火焰消退,谢衣暗叹一声好险,又像平时一样轻快地回答他。

“小伤?此地浊气弥漫,深具邪能,众敌环伺之下,你还说是小伤?”看见谢衣强忍伤势,还若无其事地说笑,沈夜只觉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火又有了复燃的趋势。

这个小子,从小就不让他省心。除开最初入门的那一阵子,乖乖跟着他练刀练法术,自从跟着瞳学了偃术,就三天两头给他闯祸。破军宫室被这小子做实验炸了多少次,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神农祭典上还设计他“与民同乐”……

后来更是过分,拿着自己的命不当回事,魂魄离体去主持什么天问之阵,结果被不周山龙神捉住,差点就直接投胎去了。后来身具劫火,不好好休养,还非要硬撑着去杀心魔,结果差点躺过了庆典……哼,现在真是翅膀硬了,跑到这种可怖的地方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需知这数十年来,他与谢衣朝夕相处,不仅是师徒,属下,还是两心相知的知己,彼此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伤在谢衣的身上,实在是比伤在他身上更要令他狂怒百倍,也更要痛楚百倍千倍。

打又舍不得打,骂又不舍不得骂,唉,谢衣啊谢衣,该拿你怎么办?

呵,你可真是我命里注定的魔星。

“现在,立刻,马上,跟本座回去。”沈夜板起脸,努力不让自己的心疼和柔软流露在外。

谢衣笑得像个偷吃糖果被大人抓住的孩子,无辜而清明地望着他。沈夜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谢衣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那个,师尊,呃……弟子还有一位同伴在里面,呃,现在师尊能不能跟我一起进去找找他。”

沈夜忍不住挑了挑眉,只觉额头有一根青筋在暴跳。

“是谁?”

“嗯……就是,就是——”谢衣吞吞吐吐半天,终究还是心一横,说出了那个名字,“是太子长琴!”

沈夜几乎想立刻转身就走,任太子长琴在里面自生自灭,看着谢衣期待的眼神,又生生止了步。到底也是谢衣在下界交的朋友,也不好令他伤心,打断天柱的因果,让烈山部困坐愁城的因果,乃至让谢衣亲身涉险的因果……哼,迟早有一天他会亲自讨回来。

“谢衣,你听好,本座不允许你日后再到这等危险的地方去。哪怕是至亲至爱的朋友,亲人,也不能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哪怕是本座……也不许。”沈夜顿了半晌,方才柔声道,“这世上,你不在意你的安危,本座在意。”

这话实在是强势到了极致,深情到了极致,直教人脸上发烧,浑身酥软。谢衣感到脸上一热,连忙侧过头去,借着山谷昏暗的光线掩过脸上不太正常的绯色。心里那一股尴尬劲不知何时消隐无踪,转而升起一股懊悔和心疼来。

自己不该轻信叶海,冒冒失失就到这里来的。

就算是自忖实力高强,在看到如此不祥的地方,也不该逞强进入山谷,强行挑战魔云。若是当时山谷中已经化生出魔人,哪怕再身具劫火,不也一样要葬身此地?

真的是轻敌冒进了,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流月城的师尊,华月,小曦,瞳岂不是要伤心?

这般服软思绪,谢衣一时又不好开口,只乖顺地瞧着沈夜浓黑的双眸,无声地讨饶。

被这一双清澈的眼一瞧,沈夜只觉得怕是被他铆住了,不答应也得答应。又教导了好一阵,一连说了好多个不许,等到谢衣败退三千里,答应了不知多少个条件后,才动身和谢衣往更深处的山谷走去。

许是被谢衣两把火烧得痛了,又被沈夜三皇神力轰击一番,萦绕在身边的魔气自动退开,远远盘旋在后面。火神灵力越发浓郁,在与此地魔气的争斗中占到了上风。

谢衣走在前面,沈夜错开他半个身位,站在后面,似乎是一只大鸟张开翅膀庇佑着自己心爱的宝物。

这一路除开地上随处可见的骸骨,倒真的是平安无事。谢衣眼光敏锐,遥遥望见前方一道淡至透明的虚影正绕着墙垣踱步,一身气息如同灵动飘飞的层云,环绕在它身上。

“二位兄台止步!”正在他们与那道魂魄擦身而过时,谢衣忽然听见一道声音。那声音不是由耳朵听见,而是直接从心中响起。

“何事?”沈夜淡淡问道,眉眼间又是惯常见过的冷锐和深沉。

“二位……二位能到这里来,定然法力深厚。我观二位灵力醇厚轻灵,不像是歹人,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烦请二位达成。”那道魂魄似是被沈夜气势所慑,嗫嚅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无意中闯进山谷,被其中浊恶的灵力所伤,不治而亡。两位,两位能不能在出去的时候,收敛我的尸骨,替我交给我的师门长辈?”

望了一眼地上的尸骸,果然穿着打扮不同于其他人,衣衫分作紫白二色,像是哪家修仙门派的弟子服。

谢衣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点燃尸骨,施展袖里乾坤,将骨灰连同弟子牌符放入囊中。

“何必管他。”

“举手之劳而已,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你倒是好心。”

又无言走了半晌,跨过颓圮的篱墙,走过无人的街巷,两人在部落中间修建得格外雄伟壮观的祭坛前止步。

祭坛修建得约有一人高,原型的平台上绘着象征火神祝融的符文,无时无刻地散发着火力。四周是九根雕着火焰纹饰的通天大柱,顶端燃着不灭的灵焰。

在那些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或许有高大威严的祭司,手执法杖,站在台上向高不可及的火神祈祷。又或者在欢庆的节日里,部族里的所有人都围到祭坛前,奏响鼓乐,手执香花,无忧无虑地舞蹈。而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山谷,和遍地的尸骸。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谢衣忽然想起在下界看过的一句话,不免兴起兴亡之慨。

太子长琴头上乌发垂落下来,遮住脸颊,看不清表情。地上躺着的巫祝身体早已冰冷,但并未腐烂,而是发青发蓝,皮肤坚若金铁,韧如皮甲,形成一种奇异的物质。而现在,巫祝正衰弱地看着他,竭尽全力震动嘶哑的声带。

“……当年,一道魔域裂隙突然在部族附近出现,涌出一队军队。一夜之间……故土亡尽,族人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掉,只有我们这些侍奉火神的巫祝还有一丝法力……我身为大巫祝,看着这一切,却毫无办法……”

“我……不是个好的巫祝。巫卫们自告奋勇地前去抵抗魔域,我却只能把自己关在静室没日没夜地祈祷,希望能得到火神大人的一丝怜悯……等到火神大人终于降下神威,封印掉魔域入口,斩杀魔人的时候,我们部族的巫祝,几乎全部伤重而亡……”

巫祝说着,神色哀伤,似有泪意,可他的生命早已结束,眼泪早就干涸,再也流不出来。

“整个部族到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人……我的儿子,女儿,妻子,父亲,母亲……全都死在了这里,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也哪里都不想去,生命里只剩下一片虚无。后来,我蜷缩着睡在地上,忽然有一个东西滚落到我怀里,那是个晶莹剔透的圆球,里面燃烧着火焰,散发着强大而光明的火神神力。”

“我猜,这里毕竟弥漫着魔气和死气,已经成为一个可怕的地方,火神大人不想让这些气息泄露出去,造成苍生的灾劫,所以就将神力灌入火苗中,用来镇压此地。身为火神的巫祝,我一日不死,就一定要将火神大人的意志贯彻下去。我又害怕外面萦绕的魔气冲进来,污染火神的神物,索性就将它吞了下去。”

“我死去的时候,借着宝珠的神力,魂魄仍旧依附在躯体上,千年不朽,一直支撑到了现在……原来,殿下一直还在,火神大人一直很想念你……”巫祝闭上双眼,“殿下,把我的尸体烧掉吧,那个宝珠或许能让您与火神大人联系。我……坚持得太久太久了,好想去找我的族人们……”

“好,如你所愿。”太子长琴低声说,声音寒冷得就像山巅上万古不化的冰雪。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无数根针在攒刺着他的胸膛,带来钻心的疼痛。他的身形摇摇欲坠,掐动法诀的手势却显得格外坚定。

“多谢。”巫祝安详地闭上眼睛,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升腾的火光里冉冉升起,冲破魔气重重封锁,带着一星橙红的闪光,飞向忘川。

太子长琴从带着余温的灰烬里捡起一个透明的宝珠,神色似悲似喜。

作者有话要说:霸道总裁沈夜23333333

☆、二十五、此身归处

寒风朔朔,白雪飘摇。

朦胧的寒雪掩盖了路途,如撒盐空中,又如柳絮飘飞。细细雪粉掩住一排排孤寂脚印,太子长琴披着厚软的斗篷,站在山巅上。

火神的神力笼罩着他,为他剔除驳杂的妖力和灵力,抚平他因渡魂而带来的伤痛,理顺他支离破碎的记忆。饱含暖意的神力流入魂魄,慰藉着他。那一瞬,远在高天的火神祝融,和谪落凡间的太子长琴,跨越了九霄层云,神魂相交,父子之间彼此无言,又胜过千言万语。

“诸位,再会了。”太子长琴温雅平静地向下方的两人拱手,眼里的戾气消失不见,消失已久的沉静再度浮上眼眸。

声音伴着雪风,远远飘落进前来送别的沈夜谢衣二人耳中。沈夜神色深沉地点点头,未做其他表示。谢衣向他遥遥抱拳,朗声道:

“长琴能回到火神大人的身边,也是一件好事,我当为你高兴才是。就此别过,日后有缘相见。”

两人在这漫天风雪中对拜,宽袍拂动衣襟,神情朗然而洒脱,毫无泣下沾襟的惺惺作态,只有一颗赤子之心,为对方找到好归宿而愉悦。

“两位不要再送了。快回去吧,这天气也怪冷的。”山下两人点了点头,浅绿光华在这片雪地闪烁了一阵,再不见人影。

太在长琴驻足山巅,定定凝视了空无一人的雪地,心中飘起淡若轻烟的离愁,随即又沉了下去。

能有这样的际遇,能遇见这样的人,是在是侥天之幸。

没有他们,或许就无法找到父神的遗物,就算找到了那个山谷,也根本无力破开魔气,顺利取得遗物。太子长琴第一次感谢起了这渺茫的天命,感谢这变幻无定的际遇。

彤云密布,一道青萍风刺破天际,飙射而来,风神飞廉张开双翅,在云中现身。

“给,这是火神拜托我给你的。”飞廉将怀里的榣木所制的古琴抛向太子长琴,“除了我,还有女娲、阎罗、后土之外,众神都在天界。伏羲关闭了人神往来的大门,祝融下不来,只好拜托我把他送给你。”

“祝融说这把琴叫做皇来,是专门给你的。他叫我给你带一句话,‘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不可强求,你生来便没有命魂,当初请女娲大神动用牵引命魂之术替你造出魂魄,是我错了。或许你在下界悠游自在的当一个琴灵,就不会有当初的祸事。这把琴乃当年与你同源而出的皇来,你当善用,也许有朝一日能恢复往日风采。’”

太子长琴默然抱着琴,指尖从笔直的丝弦划过,落到琴身表面开裂的断纹上,长风吹动他乌黑的头发,点点飞雪沾在上面,仿佛两鬓有了星星白发。

“风神大人,替我多谢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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