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唯一活下来的弟兄师无愧,四个人冒雨离开了将军胡同,直直向着破板门而去。
六分半堂送了他如此一份大礼,他又怎么能不回敬一番。
屋檐下的乞丐目送着他的身影远去,终于有了动静,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这时候才会发现一直被他捂着的肚腹处濡湿着,黑褐色的一大块,在脏兮兮的衣服上半分也不显眼,他抬头看了看天。
“好大的雨啊。”嗓音飘忽,顷刻间消弭于雨声之中。
但是雨天也总是要走的。
那两只破破烂烂的鞋子踩在了雨水里,奇异的是雨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半点没有沾湿那薄薄的布鞋,那乞丐整个人都站在雨水之中,但是除了方才躲雨时沾湿的衣角,连发丝都没沾上半点水。
他一手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不是往破板门走,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走。
看起来速度并不快,转瞬间,人影却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第二十九章
金风细雨楼在天泉山上,七座古塔,四座高楼。
苏梦枕带着王小石和白愁飞回到金风细雨楼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夕阳默默照在高耸的塔尖上,投射下一道有些寂寞的影子。
“我们先去‘红楼’歇歇。”苏梦枕走向其中一座高楼。
雕梁画栋,绚丽辉煌,应当是个设宴,待客,备筵的地方。
有一个人从红楼里迎了出来。
那是个年轻英俊的青年,额头上生了一颗黑痣,身形瘦长,比一般人要高出老大一截来,只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是个很有教养,也很斯文的人。
他将两本厚厚的册子递给苏梦枕。
苏梦枕却在看他的身后,红楼的门口,屋檐下蜷缩着个脏兮兮的乞丐,头发蓬乱看不清面容,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半分存在感。
是的,没有半分存在感,苏梦枕可以确定除了他之外,无论是王小石还是白愁飞,亦或者是刚刚从红楼里出来和那乞丐近在咫尺的青年,谁都没有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甚至他猜测,自己之所以能够发现乞丐的存在,也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发现。
这样的本事,已然称得上惊世骇俗。
他还记得在将军胡同的民宅废墟对面,也有这么一个蜷缩着的乞丐,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人。
但是他莫名的感觉那个人并没有恶意。
“来即是客,不如进来喝杯水酒可好。”苏梦枕走了上去,他看到那乞丐正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今日有相国寺的素火腿和福寿楼的干烧鸭,平日里可不一定买得到。”
他语气平和地说着,那乞丐的肚子也很给面子地“咕咕”响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