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泽轻轻地将手机从斯塔克手中抽出来放到一边,然后双手捧着斯塔克的脸强迫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看着我,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托尼。”
斯塔克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笑”的滑稽表情,他握着戴泽的手腕轻轻扯下,然后搓了搓脸,两指划过嘴唇,单手撑在工作台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撑在座椅与两腿之间,看了戴泽足半分钟后才开口:“你应该相信我,我能处理好这些问题。”
“所以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旷工,逃避现实,不接电话,把自己闷在家里,暗无天日的和这些机械零件为伍,然后把自己搞得——”戴泽上下扫视了斯塔克一眼,“乱七八糟?”
斯塔克夸张地笑道:“旷工?这个词头一次这么不适合我。听清楚了我是我自己的老板,神盾局邀请了我,但你们的工资到现在为止都是我在支付,所以你管那叫工作?”
男人摆出了跟人谈判的姿势,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带,却只扯到宽松的衬衫领口,于是又不得不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我会处理好,早晚的。”
戴泽看着他:“你要怎么处理。你要杀了冬兵?”
冬兵,这个词仿佛碰到了斯塔克身上哪里不得了的禁忌,他直面着戴泽,那双原本温柔迷人的眼睛里在那一瞬间爬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他杀了我父母,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你也要阻止我?说服我说父母死了就死了,所以我应该放过他?”
“但杀死他们的是九头蛇。”
斯塔克讽刺地笑道:“有什么区别?”
戴泽动了动喉结:“我以前也是九头蛇。”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那一次,被安排行动的是我呢?”
像是忽然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斯塔克重新坐回椅子上,他低头揉着眉心:“别开玩笑了,那时候你甚至还没出生。”
戴泽垂下眼帘:“我不是在让你比较什么,也不是在逼你做出选择。”
他轻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无论是什么,无论对谁,无论哪一件。”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语毕,两人都沉默了。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转动的声音。
斯塔克抬头看着天花板,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开口。
“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死。”
他重新看向戴泽,声音有一点沙哑,表情麻木。
“他们那天就像以前一样,穿戴整齐以后出门,出门前还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让我一个人好好呆在家里。”
斯塔克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就坐在那一动不动,头偏着一直看着桌上的那个光屏上,霍华德的脸。
“他很冷漠,他从来没说过他爱我,从没说过他喜欢我,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但明明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在听到他们死讯前一秒我一直这么想,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想。”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他说,他现在以及未来最伟大的创造,是我。”
他按在眉心上的那只手渐渐变成了捂住了半张脸,似乎借此就能掩盖住他反常的脆弱。
“我没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戴泽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没有哭,却比哭还要让人能感觉到他身上萦绕的悲伤的男人,所有已经想好了的措辞和安慰的话都像被梗在了喉咙里一样,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止不住鼻头发酸,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沉默着上前揽住了斯塔克。
人是一种很奇怪又很矛盾的生物。一个人的时候,会表现得超乎寻常的坚强,哭了不会有人看,于是习惯了不哭。喊疼不会有人听,于是学会了忍耐。抱怨不会有人安慰,于是学会了承受。
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