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有水珠落在肩膀,是温热的，特雷尔却被烫到，连圣光都炸了一下。
是眼泪
眼泪中浓烈饱满的情绪沿着光痕沁入体内,融入圣光之中。反应就像平淡的白开水里丢进一颗酸酸甜甜的草莓泡腾片,滋啦啦翻腾的气泡把白水染出色香味。圣光花了半晌才消化掉这些情绪,大小都膨胀了一圈。
第二颗水珠又砸下来。
杰森哭了吗
特雷尔想转头查看,却被杰森固定住脑袋,又一滴水珠落在他耳后,这次还伴随着压抑的呼吸声。
“为什么哭”
“是汗”杰森嘴硬。
特雷尔看不到灵魂,但也知道那绝不是汗，圣光很挑嘴，不够纯粹浓烈的情绪无法让圣光产生反应。
特雷尔还想说什么,但杰森的动作变大,他的理智被抛到九霄云外,思维也被搅乱成一团浆糊难以思考。
杰森是个擅长种植的魔法师。
魔法师种下一颗名叫特雷尔的种子,在他的精心调理下，种子发芽、生长,还长出了花苞。花苞被束缚起来,就像街头花店内养在水桶中的玫瑰，被丝网裹住延迟开放时间，直到落入恋人的手中，所有的束缚都被剥去，粉色的花瓣快速绽放，露出藏在花瓣之内的娇嫩花蕊。
温柔的阳光雨露滋养着玫瑰，彻底绽开的玫瑰被紧接而来的盛夏太阳晒出花汁。
杰森担心玫瑰太早萎靡凋谢，给花儿搭个凉棚遮挡烈日。
玫瑰不知好歹的着急了他可不是那种会因烈日暴晒而凋零的普通鲜花，他是大漠中给点雨水就能怒放的沙漠玫瑰,风暴和烈日只会让花朵盛放得更加鲜艳。
玫瑰迎向烈日摇曳花枝让狂风来得更猛烈些吧
人类热衷于做某些事总是有原因的。
足够让人融丨化的热丨情，被填补的不只是身体，还有空洞的心灵，贪图享受的特雷尔认为这比灵魂的亲丨密丨接触还让他着迷。
特雷尔的耳朵贴着杰森的心口，手指随着强健有力的心跳节奏在杰森肩膀轻点，他平日白得透明的脸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红，连体温都上升了许多，但跟正常人相比，还是有些凉。
杰森像只餍足的大猫，他揽着怀里的人，用下巴蹭了蹭毛茸茸的头顶，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特雷尔散开的头发。
特雷尔换了个姿势用手给杰森踩奶。
唔，西蒙喜欢这种行为不是毫无道理，手感真的非常棒。
特雷尔发出满足的感叹“真不该听你的慢慢来，害我们浪费这么多享受快乐的时光。最好从第一次请我喝酒就开始，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魔法大全里有精神控制基础”
听听，这种危险的发言像义警吗
哦，法外者不是义警。
“去年圣诞节”杰森抓住特雷尔捣乱的手，十指相扣，“其
实我酒量不好，啤酒也只有两罐的量，醉了会睡得很沉，你就算动手我也不会有反应。”
还有那次去酒吧请客，杰森调的根本不是鸡尾酒，而是带了点酒味的水果汁。
“所以你那么早就对我放下防备”
“那天比较特殊，我在蝙蝠洞情绪有点失控，出来不知道该去哪里，然后你出现了就像天使一样。”
“我不喜欢当天使。”
“好吧，像骑士忘了你也不喜欢骑士。不喜欢骑士还要穿骑士重甲，这也是脱敏治疗吗唔，那就只能像英雄。我占了沙发而你睡在地上，听起来好像三流小网剧里的情节”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偶尔交换一个浅吻。
气氛正温馨甜蜜，直到特雷尔说“那晚的你像只被淋湿的鸟球球”
“鸟球球”杰森对此形容有很大意见，“你给世界熔炉的看守者取名罗宾鸟就算了，还特意在它头顶加一撮挑染是什么意思平行宇宙的同位体都骂我让红头罩风评被害”
他们肯定是嫉妒你有我
“形容，是形容。”特雷尔狡辩。那时候杰森的灵魂真的很像鸟球球，而且蝙蝠侠也这么想。特雷尔试图安抚炸毛的杰森“可惜圣光脱离后身体容易崩溃，不然我会给你一个神圣祝福。你那时看起来糟糕极了，灵魂和身体都是伤”
他不提伤还好，一提杰森就像被点爆的气球。
“到底是谁伤得更厉害嗯你这个混蛋，满身是血地冲我笑，然后脑袋一歪手一垂，我差点以为你死了”杰森想起特雷尔使用神迹后的情景就觉得后怕，他开始算旧账“虽然还有气，但圣光透支过度，完全变成一个普通人，还是免疫所有治疗手段的普通人我都怀疑你是流干了血，血才止住”
“血收集起来了吗”特雷尔主打勤俭节约，“圣光爆发流的血比自己放的血能量更足，洒了太浪费。”
杰森气得想劈开特雷尔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大家忙着给你止血，你就只想到浪费欧洲巫师、远东神仙、部落祭祀、奥林匹斯山、绿灯总部、天堂奇迹我们什么都试过，全都对你没用还是老头子跟他的同位体讨论出方案，才用信仰力把你的伤势稳住”
“等等，所以我的名字是你们传扬出去的”特雷尔激动得坐起来“你们以信仰的名义让祈祷声吵得我头疼”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放心，你的猫对于教堂主神位被抢毫无意见，还嘎嘎嘎笑。”杰森没好气地说“你的神像也只是一个发光圆球，没有暴露你的外貌。”
“西蒙没阻止他还笑”特雷尔手痒了。
杰森不知道也就算了，西蒙很清楚他有多讨厌所谓的“神”，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被信仰力缠上
“我不需要信仰治疗，我没有那么脆弱，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
“你还想有下次”杰森愤怒地打断特雷尔的话。
“没有。”虽然炸毛燃烧的灵魂好看，但特雷尔现在又不能看见灵魂，只看表情的话，杰森凶狠的样子还是很有威慑性。特雷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把我放一边不管等着自愈就行，哪怕把我封棺材里埋下土也比让用信仰把我吵起来更好。”
杰森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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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个我算有经验你知道棺材里有多黑吗窒息逐渐死亡的感觉更是足以令人绝望再说你是陛下可不是士兵，用的肯定是石棺而不是木棺，说不定还有几层，失去了力量的普通人想踹开石棺的盖子可不容易做一个扫描检测都要开星空顶的人就别说这种疯话”
特雷尔不想吵架，他扑过去亲了亲杰森没刮干净的刺刺下巴，“但是信仰有毒，而且我讨厌神。”
快要爆炸的气球“嗤”地放掉了气。
杰森坐起来一些，握住特雷尔肩膀追问“什么毒”
“神会被信徒左右，只是过程漫长且隐秘。太阳神曾是拯救世界的传奇英雄，无知的信徒认为阳光是它的恩赐，烈日暴晒是它在发怒，于是光明正义的英雄变得狂妄自大。”特雷尔提起太阳感到不适，顿了顿，换一个神当例子。
“春之女神是自然神，因为有繁衍神职被信徒当成婚姻的守护者，为了保护自己纯洁的处丨女神身份，祂分裂出繁衍之母，但信徒又给她戴上爱情守护者的花冠。天域人的爱情不需要慢慢来，哪怕她曾为了中央皇帝跟冬神为敌，但千年之后，祂还是在信仰力浸染下经常选圣骑很多时候，圣骑也是神的情人。”
“神的情人”杰森挑了挑眉。
“并非全部。郝缇斯对我而言，就如蝙蝠侠和你，我曾敬仰郝缇斯，崇拜他，视他为父，并对太阳神献出忠诚。当然，这是在太阳神彻底抛弃人性之前。对太阳神来说，圣骑士所重视的记忆只是一段无用的褪色影片，太占空间需要抹除”特雷尔不喜欢提自己的过去，总觉得说出口后那些本应该无足轻重的东西就变得意义特殊，他明明不在意的，这会儿却感到心中仿佛有些酸涩。
杰森看着连悲伤都懵懂的特雷尔，亲吻他的额头，轻声说“那都过去了。”
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轻触，连劝慰的话都毫无新意。
特雷尔看着杰森蕴含浓烈情感的双眼，心脏中的酸涩逐渐被暖洋洋的热流替代，这股热流随着鲜血涌向四肢百骸。他翻身坐起来，双手撑在杰森脸侧，扬起下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子。特雷尔轻声回应“是的，那都过去了。我会吸取教训，永远不让自己成为祂。”
杰森又开始种花。
这次种的花更热情，盛开得更彻底，唯一不好的是，花总喜欢尝试不同的插丨花方式。
“fk你流血了”杰森跳起来，“我就说那个姿丨势不行，你非要硬来。”
“我看别人用过，我肯定也行。”特雷尔挂在杰森身上，制止他检查，“别大惊小怪，这点血甚至不够给医生做化验”
“闭嘴
你现在没有神力连氪星力量都没有，只是个免疫所有药物的普通人”杰森大喊上帝，我们甚至还没研发出能对你生效的药”
“上帝并不想管这种事，你可以喊圣光。”特雷尔用额头蹭蹭杰森的脸，手乱动，“我会屏蔽所有信徒的声音，不听、不管、不回、不用，你是唯一的例外。”
“我谢谢你的例外，要不要再给我一个圣骑士称号”杰森咬牙切齿，确认血已经止住，凭特雷尔的自愈力再慢一点检查伤口都看不到了，这才把人背到浴室里。
特雷尔确认杰森不可能再继续了，扁了扁嘴“唔，当然可以，我不在的时候你有记得收集血吗”
阿卡姆骑士的盔甲外形很好看，像只大猫猫。
“不，别想碰锤子，在你完全康复之前，给我好好休息”
杰森将洗干净的特雷尔裹上衣服放进沙发，然后熟练地换床单。
特雷尔不肯老实坐着，他趿着拖鞋跟着杰森转，还从衣柜里拎出一袋东西摔到床上“我刚醒的时候身上穿着这个，它是什么”
“上面写着名字，睡太久失忆不识字了吗”杰森抖了抖床单，将半袋成人纸尿裤从床这头抖到那头。
“我当然认识。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竟然用这个侮辱一个四百岁的老人”特雷尔单脚踩着床沿冲杰森龇牙。
“理论上，加上胚胎诞生的时间，你还不到五岁，甚至小于康纳和恶魔崽子。”杰森耸了耸肩，拨开特雷尔打扰他工作的脚，“失去力量的你就是普通人，而普通人的生理需求包括排泄，我只是以防万一。”
“我不需要”特雷尔往床上一倒，捂住脸打滚呻丨吟“圣光啊，难道你做那些的时候不觉得羞耻难堪吗”
活泼的特雷尔真可爱。
杰森忍不住发笑，他双手撑在特雷尔身旁，俯身凑到特雷尔耳边轻声说“你放心，我曾在阿卡姆做过一个月的护工，这方面我是专业的。事实上除了这个，我还买了导x管，可惜没用上。”
特雷尔叉开手指，从指缝中瞪着杰森“不会浪费，以后我会给你用上的。”
“谢谢，我不介意。”杰森亲了亲特雷尔的手背，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特雷尔的眼睛瞬间亮了，“听起来有点疯狂。”
“不会比你脑子里想的东西更疯狂。”杰森已经很了解特雷尔在某方面的开放。
特雷尔舔了舔唇，食髓知味的他提出建议“我们可以比比谁更疯狂。”
杰森很心动，但杰森拒绝，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亲爱的，别捣乱。”杰森将特雷尔拉起来，“我猜大家已经知道你醒了，玛莎、乔纳森、托马斯他们一直为你担心，你可以去陪他们说说话。带上你的手机，它响了很多次来信提醒。不想理就先去收藏室那看看，老头子他们送来了很多有可能对你生效的东西，像氪星药剂，奥林匹斯山的金苹果你还需要一个彻底的体检，我们也需要一个会议，讨论怎么解
决那些能改变你心智的信仰问题”
特雷尔萎靡了。
069
信徒对神的影响以年为单位，斩断信仰连接也不是很麻烦，特雷尔不着急。
现在是十月初，特雷尔错过了哥谭的夏天，也错过了杰森的生日。
特雷尔在世界熔炉耗费太多时间，事实上他们从零号地球回来才两周。
正义联盟对平行宇宙救援行动的相关会议还没开完，为了给特雷尔寻找治疗办法，大多数人的任务报告都没上交。
特雷尔趁着收到他苏醒消息的人还在路上，带着身体去灵魂世界看猫。
西蒙还在时空间隙里老老实实消化被他吞掉的七大规则。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胡闹。”特雷尔责问看戏的猫。
雷尔忘了我不能离开这里吗西蒙很委屈。
“说人话。”特雷尔虽然戴了无障碍交流的通语徽章，但不准备再惯着猫天天猫叫。
快乐猫猫不能说人话喵。西蒙理直气壮。
“我不信你没偷偷跑出去，你确定自己没有留任何尾巴被我捉到”特雷尔冷哼。
雷尔好严厉啊一定是被信徒的祈祷声吵得心烦
西蒙心虚地弹了弹耳朵，他也就偶尔拔一根毛变成小猫偷偷出去透透风，谁都没发现喵。西蒙眼珠一转，跟特雷尔相处多年的他自然知道怎么搞定伙伴。猫突然瞪圆眼睛，露出惊讶之色雷尔身上好重的红头罩味喵雷尔是不是
“闭嘴想看热闹找布鲁斯和克拉克，迪克和芭芭拉也可以，别靠近我跟杰森。”特雷尔丢下一句话就匆匆转身离开。
西蒙发出一声超大的流氓口哨声，雷尔，我有婚姻的神职，结婚可以找我喵
特雷尔当没听见，飞得更快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这里的时间流逝跟现实世界差异悬殊，他就算陪西蒙几天再回去也不会迟到。但是，跟杰森更亲密的关系被点破后，他盔甲下的身体莫名开始发烫，心跳也乱了节拍。
这种反应，就是人类常说的“害羞”还是“羞赧”
羞赧的意思是因害羞而脸红，他脸上确实在发烫，应该变红了吧
特雷尔细细品味自己情感的变化，这些陌生的情绪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新世界，没有超凡力量的干扰，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人。
有血有肉，真正的人类，也许有天他甚至能流眼泪。
特雷尔摸了摸自己耳后的位置，隔着头盔和手甲，他又感到那里被眼泪烫到后热乎乎麻辣辣的感觉。
眼泪可以说是情绪最激烈的体丨液了。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特雷尔喜欢杰森的眼泪，尤其是因他而产生的眼泪。
“可惜没来得及保存。”特雷尔惋惜道。
他幻想自己某一天也能哭出来，到那时，他一定要把自己的第一滴眼泪保存起来。
做成坠子镶嵌徽章还是戒
指
特雷尔为了平缓自己心情，没有急着回教堂，而是巡视灵魂世界的哥谭。这里的变化极大，风格好似跨越几百年直接从上个世纪变成未来世界，神殿为现实世界设立专门的办事处，特雷尔还见到了正义联盟和少年泰坦等组织的联络部。
没有法外者的，红头罩来灵魂世界都是直接住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