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香港正值盛夏,火伞高张。
骤然从气温适宜的英国回到香港,霍阿禧有些不适应。
下来飞机,霍阿禧拖着行李箱顺着人流向外走去。她身子娇,很容易淹没在人群中,但好在皮肤够白,能让人一眼看见。在她粉白相间的纱裙的衬托之下,皮肤白皙透润,微泛红润。
站在路边,阿禧望了一圈,可怎样也未瞧到来接她的人。心里暗自思忖着,妈咪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忙的。
阿禧很懂事,并未给妈咪打电话叨扰她,站在路边顺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车内冷气吹动,阿禧脸上的汗水稍少,绯红的脸颊逐渐白了起来,似雪那般。原先沾上汗水的碎发再次蓬松起来,飘在阿禧脸上。
路过一家山姆超市,阿禧叫停了一下,她有些渴了。
休闲饮食区买了一杯冰凉的西柚茶,她很喜欢,很爱喝的。走之前,想着她要自己回家给妈咪展示一下厨艺,向妈咪炫耀她在英国一个人过的也很好的。
又买了肥牛卷,牛肉粒,澳洲牛排,黑鳕鱼柳……买了好多,一买便停不下来。
出来时,已经黄昏,霞光浸染半边天,似火苗般炙热。光线慢慢黯淡下来,是黑夜来临前的蒙蒙胧胧。
阿禧带着买来的东西又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车上时,阿禧打开了西柚茶,仰头喝了一口。西柚茶冰冰凉凉的,驱走了夏日的炎热。满意地舔了下嘴唇,还有西柚的酸甜气味,阿禧脸上笑意盈盈。
可瓶盖子还未盖上,车猛然急刹,她弱小的身躯经不住此等冲击,小脸埋在了前座的靠背上,白皙的脸蛋很容易留下红印记。
回过神之时,阿禧慌乱盖上瓶盖,去看向司机。
司机脊背都是颤抖的,哆哆嗦嗦地看着围上他车的一众高大健硕的男人们。他心里暗自悔恨难过,原想带着这看起来傻傻的小妹妹仔多绕点路的,结果这么不碰巧,遇上了黑帮。
那时代的香港,黑帮势力强大,谁都不敢惹。
有一高大的身影覆盖住了照进车窗里的残阳之光,粗犷的手臂有纹身,有狰狞的疤痕,手不耐烦地拍了几下车窗,声音嘶吼:“下车!”
阿禧有些茫然无措,小手紧握着西柚茶瓶,小声怯懦:“叔叔,他们这是……”
司机无奈,不回答她,打开车窗,笑着向外面的人说话,“大哥,我这是哪里惹到你嘞?”
大壮汉一低头,司机便看到了大壮汉刚被车顶盖住的脑袋,那是一个光头,头上面还有一道长疤。
司机顿住了,这大壮汉他知道,洪安会的人,龙五。
龙五懒得多说废话,指间烟叼在嘴里,伸出长臂从窗户进去,打开车门。吐出烟圈,他手指后座上瑟瑟发抖的女孩,“妹仔,下车哎!”
不等阿禧去多想,她那边的门被人暴力打开,她侧头时就被这粗犷的大汉吓到了,差点给哭出来。
两眼泪汪汪的,小鹿般的黑瞳湿润,可怜的呀,好像狂风骤雨中被摧残的小木槿,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
阿禧的双腿发软,大汉拽着她的胳膊下来,看到周围人拿着枪时,珍珠大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阿禧在英国不是没遇到过拿枪的人,这在英国是很常见的,她害怕,可能真的是因为胆小吧。
周围的人很多,不是戴着墨镜,就是叼着烟,地痞流氓的感觉,只是站在那里,就感觉不好惹。
陆续有车从这里过,无一幸免,皆被拦下来,颤颤巍巍地被撵下车。
阿禧胆子小,脑子倒还算灵光。她知道这一群人中肯定会有个老大,便四处乱看,终于,在人群之中找到一个气质就像是大佬的人。
那人背对着她,身旁有众多人围着,他一脚踩在了一个人的脑袋上,被踩的人身上都是血,那人嘴里叼着烟,吐出片状云烟,又叼在指间。
夕阳余晖渐散,夜幕降临。
阿禧看到那人穿着很是随意,上衣束在裤腰,那腰细啊,又带劲的味道,精瘦有力。黑色西装裤修身量裁,衬得一双大长腿笔直如筷,遒劲有力的感觉,能看到男人腿上的肌肉线条,很是带感。
烟重新被男人叼在嘴里,他取下右手腕上绑了四圈的念珠,盘在手心,一个个把玩。
那念珠是黑色沉香木的,108籽。
阿禧征愣片刻,小时候的回忆一闪而过。
推背感突来,阿禧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膝盖磕着小石子,她疼得皱眉,泪也跟着出来了。
她扶着地面站起,洁白的膝盖变红了,上面的血沾着灰,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拍下上面的石子与灰尘,但是很疼啊,她就这么一个人,身体弱,血小板低,自然是给她疼出泪了。
龙五将烟叼在指间,对着一众无辜的人喊话:“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事,你们自己说,该怎样办吧。”
有人跑上前,忙慌将身上的钱包向那人递过去。
龙五烦躁地甩开,还臭骂:“老母!当我们洪安会是吃干饭的?拿钱办事?我们缺钱啊?”
众人都胆战心惊,谁人不知洪安会在香港的势力,谁人不知洪安会在众多黑帮里的地位。
他们还是怕了。
龙五吆喝着:“我们洪安会的规矩,有人看到不该看的就挖眼珠子,听到了不该听的就割耳朵,你们自己说,你们要如何办?”
阿禧被吓到了,小手不自觉地捂住耳朵,眨巴下眼睛,她可不愿意自己的眼睛被人挖了,耳朵被人割了。
可是,割耳朵……好熟悉。那个坏坏的小舅舅就对她说过。
视线放在了前方那个男人身上,犹豫再三,阿禧喊:“小舅舅?”
阿禧的声音很小,那声“小舅舅”沉没在了周围的嘈杂之中。
周围的帮会成员将拦下来的人往一处赶,大声吵嚷着,手上拿着刀枪,那阵仗浩荡,逼得众人围在一起。
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阿禧的脸蛋,吓得她连步后退。周围人挤人的,她小小的身躯不知被撞了多少回了,又害怕又疼,偏她不知该如何解决。
龙五吆喝:“你哋唉,运气不好,撞到了我们,你们自认倒霉吧。”
他摆手,拿着枪的人上前两步,将无辜的众人围的更紧密。
那枪口就对着阿禧的脑门,阿禧看到拿着枪的人手指扣上扳机,说不定一个走火,她就没命了。
或真是死亡来临前,恐惧刺激大脑,阿禧紧闭眼,浓密睫毛盖住眼睛,大喊着:“小舅舅!”
那声音脆生生,软绵绵的,有些抖。
远方抽烟的人一顿,脚松开了地上趴着的人的脑袋,回眸望了过去。
龙五挡在了阿禧前面,脸上疤痕狰狞,他还在邪笑着,拿手枪戳了几下阿禧的额头。
龙五说:“叫什么呢?小舅舅?你怎么不叫叔叔呢?”手枪收回,他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不对,得叫哥哥,叫叔叔显我年龄大。”
在阿禧紧张闭眼之时,龙五伸手扯了下她到领口,还骂了声:“这么热的天,领子还这么滴高。”
裙子领子不高的,在阿禧锁骨下一点,稍稍的v领设计。
龙五伸个脑袋看了眼,里面纯白背心包裹着妹妹仔的两团嫩肉。他啧了声,“这么滴小,玩起来不带劲啊。”
阿禧要害怕死了,尽管闭着眼,她也能感受到这个壮汉的眼神,泪滴控制不住,她都要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龙五看她眼角不停落泪,咦了一声,“还没草你呢,这就哭了?”他松开了她的领子,“小就小点了,我还没玩过这么小小的人呢。”
龙五拿手枪抬起阿禧的下巴,对她的这张精致小巧的脸蛋还算满意,那睫毛扑闪扑闪着,看着他就痒了,“你一会得叫阿哥,叫阿哥了,我估摸着还会对你好点。”
他的话阿禧根本听不见,好吓人,她没胆子听。
阿禧的脸蛋白嫩剔透的,看得出来的吹弹可破,手摸上去啊,肯定能滑下来,掐一掐估计就给掐出水来了。
龙五手痒了,还真就想伸手摸摸这小妹妹仔的脸蛋,可手还没碰上,侧腰处就挨了一脚,那人没用劲,力气就不大,但龙五这个大壮汉还是侧倒在地。
龙五骂骂咧咧地起来,“老母!谁!谁他妈……敢、敢踹——”老爷并未说完,他就紧闭上了唇。
霍无渡扫了他一眼,就又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刚刚在远处时,他回头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这个小姑娘,太白了,太显眼,所以一眼就看到了。
上下再仔细打量一番,这小姑娘的脸蛋小的他一手能盖完全,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颤抖着,小嘴也被死咬着,原先的樱桃红渐失,有些发白了,得是有多害怕?
小姑娘就穿着一个粉色过膝纱裙,露出两只胳膊,以及裙摆下面的两条笔直匀称的小腿,是他未见过的细,比旁边人的小臂还要细,他一掐就断。再往下……两只小脚紧张得扣着内八,穿着白色玛丽珍,露出脚背,上面的纱布蝴蝶在小姑娘的脚背上轻轻扫过。
霍无渡又直视着她的脸蛋。
或是没了那猥琐的眼神,阿禧竟然大着胆子睁开了眼。
可刚一睁开,面前的俊脸就在眼前放大,棱角分明,嘴角隐约露出的笑给冷厉的俊脸增加柔美,那双眼睛啊,微微眯着,眼尾狭长,琥珀色的瞳孔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心思。
男人理着很流行的港式背头,很帅气,又浪又酷。外面穿着黑白相间印花衬衫,领口随意折叠,透出里面白t的上角。
阿禧又一次试探地喊了声,“小舅舅?”
霍无渡听到了,再看一眼,这小姑娘刚刚睁开的眼睛,澄澈的,红的,湿润的,一看就知刚刚哭过。
小姑娘小时候在他耳边哭的画面掠过,他皱起了眉头。
哦,是他姐家里圈养的小哭包。
霍无渡冷漠开腔:“叫什么?”
叫什么?阿禧的小手紧攥着裙边,难道她认错了?
“我、我……”
妹仔声音小,但霍无渡耳朵灵光,他能听见。
低头看着她那颤抖的小腿,紧攥裙子的小手,胆子这么小的?
霍无渡没那么多耐心,“叫什么名字。”
这次,阿禧明白了,她看着他,小嘴张张合合:“阿禧,霍阿禧。”
阿禧?还行吧。霍?霍阿禧?也对,她跟她妈咪姓,至少身份确认了。
霍无渡嘴角持平,眉宇之间色泽暗下来。
跟他一样姓霍!又将小姑娘扫了一遍,她还是在颤抖着,脸上挂着泪珠。
老母!这么胆小的人跟他一个姓!姓霍!他妈的霍家的脸面能从香港丢到黄浦江去。
没再看阿禧,烦得慌。霍无渡扫了眼被围着的人,视线放在了龙五身上,“搞那么大动静干什么?”
龙五还在恐慌中,卑躬哈腰的,“老大,我这不是想让他们嘴闭严实点嘛,害怕他们乱说话。”
霍无渡冷笑了一声,浓眉上挑,调子浪荡,“乱说话?”他将众人都扫了眼,又看向远处地上趴着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乱说就乱说了,这事得闹起来才有趣。”
“啊?”龙五抬眸,一脸不解。
有一人搭上了他的肩膀,“龙五啊,你脑子是怎么长的?不懂老大的逻辑就算了,现在话也听不懂了?”
森北无情地嘲笑了龙五,几人之中,也就龙五不知道这是场局,不知道阿禧的身份。森北拍了下他的光头,替他惋惜,什么都敢做,小姑娘那里都敢看。
霍无渡要离开,接过身边左进递过来的滑盖手机,就要向宾利车走去。
可身后又响了声,“小舅舅!”
老母!叫叫叫,叫个没完了是吧。
霍无渡不耐烦地转身,“干什么?”
他这样的态度,阿禧哪有胆子说话,那泪珠啊,就是要往下掉,但又实在害怕被丢在这她会被那些人挖眼睛,割耳朵,她好怕的。
阿禧低着脑袋,泪珠掉落在脚背上,小声的,“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你吃没吃饭?”
啊?阿禧疑惑抬头,对上霍无渡不耐烦的眼神。
一看小姑娘这样子,霍无渡就知道她的智商有多高了。“吃了饭的话就大点声,我耳朵聋,听不到。”
周围的几人看了眼自己的老大,这是在干嘛吗?听不到?他那狗耳朵可是带他们逃过追杀的,怎么就聋了?
阿禧仰着脑袋,“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声音大了点,但还是那样的颤抖无力。怎就跟他一个姓了呢?
霍无渡打量了她一眼,“带你走?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阿禧怎么会知道。
而一旁的森北开口了,“这时间,天黑了,老大自然是去干女人了啊!”他还向前一步,拉近了与阿禧的距离,“你要老大带你走啊?你这小身板的,我们老大可一点都不喜欢。”
污言秽语,阿禧再傻也该明白了。
但是,他是她的舅舅啊,不该帮她吗?也肯定不会……那个她吧。
阿禧还是大着胆子,“小舅舅,我妈咪还在家里等我呢,我能不能麻烦你这一次。”
她妈?霍红香。正中下怀,霍无渡笑了下,自然是得去见见这位家姐了,省得以后家姐给他找事。
周围有人看了眼阿禧,看了眼霍无渡,最后看向左进,这胆小的小姑娘真是老大的外甥女?
左进竖立在霍无渡一旁,站的笔直,其他人的眼神向他看来时,他也看了眼阿禧,这样胆小的姑娘,怎会是霍红香的女儿。
霍无渡开口了,很散漫,“行吧。”
他说完转身要上车,不过,他又转了过来,眼睛眯着,“你是要回家?”反应过来,又问:“在这条路走?”
疑心一起,身边几人的玩闹嘎然而止。
浅水湾位于香港岛太平山南面,有“天下第一湾”的美称,依山傍海,景致秀丽迷人。因此建有不少豪宅,是香港最高档的住宅之一。
霍阿禧家就在浅水湾的别墅区。
而现在她所处的位置是在香岛道上,走的方向还是向深水湾那边走,与她家是逆向。
霍无渡疑心很强,眯眼时,琥珀色眼珠在夜色的笼罩下晦暗,看着更不近人情,吓得阿禧紧张后退一步。
霍无渡开口说:“问你话呢,你回家往这条路走?想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
回答的很简单,一句不知道。
霍无渡冷冷地笑了声,“不知道?”他上前一步,气势逼得阿禧不由后退一步,“那我把你卖了,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阿禧差点被吓哭,鼻子一抽一抽的,脖子上扯出一根根血管,脖子细的他手轻轻一握就能给掐断。
阿禧这胆量,霍无渡也不等她去解释了,给一旁的左进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找到了载着阿禧的司机。
经过司机一番解释,乌龙才解决,疑心消除,霍无渡就只剩下嫌弃了。
老母,是个人就能把她给骗了,看起来就呆瓜一个,还敢姓霍,丢死人了。
霍无渡转身,吩咐森北,“车砸了。”
这是要森北将这个司机的车给砸了。
阿禧骤然膛大双眼,不敢信刚刚听到了什么。她知道司机带她绕路是为了多赚钱,她还没说什么呢,小舅舅怎就生气了?
况且,司机叔叔可是得靠这辆车赚钱的,他还得养家糊口呢。
胆子不知怎的就大了起来,阿禧小跑两步抓住了霍无渡的右手腕,隔着念珠触碰他。
那手软的棉花糖似的,似水浮打肉体轻飘飘的,还带着温度。
霍无渡停下脚步看了眼被小姑娘抓着的手腕,看向阿禧眼睛时,后者赶忙收手,低下了头。
可是,手腕一紧,男人的手炙热,紧紧地握着她,将她的手腕向上别,阿禧手腕很细,要断了啊。
“啊。”阿禧疼的叫出来了声音,颤巍巍地看向小舅舅。
霍无渡没松手,反而调侃:“抓舅舅的手做什么?”他左侧嘴角上扬,有些玩味的笑。
阿禧不明白。
紧接着,她便又听到了男人讲话,“是要舅舅摸你哪啊?说清楚点,好歹是你舅舅,我肯定帮你止痒的。”
啊?阿禧更疑惑了。
但是她能看到男人讥讽的笑,听到周围人起哄,阿禧突然明白了,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红到耳朵尖了。
他、他是她舅舅啊!他是她长辈啊!怎么能说出这样下三滥的话!
霍无渡烦躁地松开了小姑娘的手,松开时还甩了甩自己的手,活动了下手腕。
他看着垂着个脑袋,耳朵都红了的小姑娘,嫌弃地啧了声,“想说什么赶紧说。”
阿禧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回国了还有人和她开这样的玩笑,那人还是她的长辈,她心里涩涩的。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砸了司机叔叔的车。”
声音小,带着哭腔,那小嘴看起来粉嫩的。
霍无渡皱眉开腔:“不砸车,我把你砸了?”他骂了声草转身就走。
霍无渡的意思,他手下的几位小弟都明白,这还只是砸车呢,估计老大是没想把事情闹大,要不然就是给人打残废。
在砸车之前,左进先一步将小姑娘买的东西与行李箱拿出来。
砸车的声音很大,在漆黑的夜里是那样的嘹亮。
阿禧转过头看时,司机正跪在地上,祈求着,却没敢哭,更不敢反抗。
怪不得妈咪不让她待在香港,原来家里人是这样的残暴,他们怎么能这样,一点善心都没有,欺负弱小的人,害得他们生活窘迫。
左进拎着小姑娘的东西扔在了车后备箱,走到了阿禧身旁,站在那里,看着她。
很有压迫感,他的身体壮,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阿禧头顶的路灯,阿禧抬头看,又是一个长相吓人的人。
短碎发,偏寸头,长相冷酷,一点笑都不带,脖子上挂着银链圈,一身黑衣,好痞的感觉。
阿禧吓得一哆嗦。
她的小动作左进看到了,他直接开口:“上车。”
“啊?”
还真是个小呆瓜,笨蛋。
左进不再说,拎着小姑娘的后衣领把她拎起,与车上坐的霍无渡对视一眼,给人扔到了右后座。
左进开车,这次开的是左驾,副驾驶右座上是刚过来的森北。
阿禧上了车就低着个脑袋,也不敢哭出声。
霍无渡在打电话,只是嗯着应声,没想多说,车上还有个对手的女儿呢,他能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霍无渡往一旁扫了眼。
见小姑娘正低着个脑袋,脑袋圆滚滚,高马尾有些松,碎发在小姑娘脖子上披散着,黑发乌亮顺滑。向下看,他皱眉,多大了,还穿粉裙子,幼稚。小姑娘的腿上放着小手,白皙的小手里拿着一个水瓶,在粉绿色的包装纸对比下,那小手竟然还那样白。
整个一看,小姑娘身体一抽一抽的,脖子上的青筋隐约透露出来。
又哭了。
霍红香这样的人居然养出来了一个小哭包,霍无渡是不对霍红香抱什么希望了,霍红香再来跟他争又有什么用呢?死后带土里?不亏吗?还能如何处理庞大家产?反正不可能给这个小哭包。
车内冷气吹着,细嗅一口,不是他手腕上念珠的沉木香,车上也没有熏香,他看向了阿禧。
不酸涩,不甜腻。
他看向小姑娘手中的水瓶,视力好,看到了西柚。
怪不得呢,酸酸甜甜,却不腻,还有些清新幽淡。
就算是夏日,他心情也舒快些,很清爽的感觉。
前方开车的左进注意到了霍无渡的心情,扫了眼后视镜。
森北大马猴似的,望着前窗向外看,又在座位上乱动了反正不可能安静下来。他扒着靠背,去看后面的阿禧,对她吹了个口哨。
左进与霍无渡都看了眼他,真是个流氓。
阿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脑袋抬起,看着他。
森北打量了她,皱眉嫌弃,“妹妹仔,你真是霍红香的女儿?”
阿禧轻轻点头。
森北更嫌弃了,“道上有名的假面菩萨红香夫人竟然养出这么一个女儿,唉,后继无望了。”
他叹气,又问:“你妈咪没打算再要个?”
“啊?”阿禧吃惊,再要个?
森北自己哀叹,“也是,红香夫人专注事业,哪有空去搞那事情。”
这人好多话啊。
森北又看阿禧,“你知道你爹地是谁吗?”
阿禧不知道,她低下了头,好多人说她是没爹地的野孩子的。
森北还在自言自语:“你啊,你妈咪一个人生出来的,你信不?”
阿禧是胆小,但不是傻子。
森北又问:“妹妹仔,你多大了?还在上学?”
这次貌似能回答出来了。
阿禧说:“马上要过十六周岁的生日了,刚拿到gcse,开学就要上高中了。”
森北觉得这年纪也太小了吧,不满十六,“你在哪上的学?”
“英国。”
声音怎就这么小,“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问的好多啊。
阿禧低头回:“幼儿园。”
“后来就一直在英国上学?”
“嗯。”
森北嫌弃啧声,“不是说出国留学的人都很开朗的嘛,你怎么回事?胆子小成这样。”
阿禧不回答他,人与人都是有区别的好吗。
森北挠了挠太阳穴,“那你这时候怎么回来了?”
阿禧征愣片刻,是啊,她马上就要上高中,结果妈咪要她这时候回来,电话中还告诉她,给她在香港找好了中学。
“妈咪要我回来的。”
“回来干什么?”这是霍无渡问的。
身旁突然传来声音,阿禧向他看去。
可是,她怎会知道,她摇头。
霍无渡点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慢悠悠地吐出烟圈,他笑了。
看来今晚去霍红香那里一趟是很有必要的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天都黑了。
阿禧去后备箱拿行李,左进要帮忙时霍无渡眼神制止,像是在说,她是你什么人,用你去帮?
左进停下来了。
阿禧费力将东西拿下,拎在水里,转身时,就看到刚刚话好多的那个男人从她家栅栏跳了进去,打开了她家的大门。
呃……擅闯别人家,可是这家的小主人就在这呢,她有钥匙的啊。
阿禧对森北印象不好,话多,没规矩,偷感还强。
霍无渡转头看了眼还愣在那的小姑娘,语气不太好,“走啊。”跟个傻子似的,胆子小就算了,脑袋也不灵光。
阿禧小声“哦”,左手拿着在超市买的东西,右手拉着行李箱。
好沉的啊,姑娘们的行李都是很沉的。
霍无渡看了眼她那小步子,看着她露出来的细胳膊细腿,东西都拿不动,力气这么滴小。
要是让同行黑帮知道他们霍家有这么一个人,他们霍家不得成为全香港的笑柄?得亏霍红香拎得清,趁早送出国,安生了十多年。
不过,这又给接回来了,干什么?
霍无渡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阿禧的家是一个三层的小别墅,外壁白色的,很干净清新的感觉。
阿禧走到里面的门时,回头看了眼,就看到霍无渡双手插兜站在大门外,他旁边的森北抱胸站立,还有站的笔直的左进。
夜色弥深,但阿禧看出来他们带着嘲讽的笑意了。
笑她什么?
估计在笑她连个行李都拿不动,这么点路,走了那么久。
可是,行李真的好重,阿禧的手都红了。
那三人三两步就走了过来,霍无渡向阿禧扬了下巴,示意她开门。
阿禧点头,转过身,小手握拳,在红铜色实木门上敲了敲。
那力度小的啊,跟撒娇似的。
霍无渡看不下去,直接大掌拍了几下,就又叼着烟抽着。
阿禧难得皱眉,小舅舅怎么这样?可以按门铃的啊。
等了一会,还是霍红香开的门。
刚打开门,霍红香便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未等她开口,女儿一旁的男人便开口了。
“姐,你一个人在家啊?”
看到是霍无渡的那一瞬,霍红香瞳孔都有些收缩了。
阿禧则是抬头望着妈咪的脸,好久不见了,妈咪还是梳着低马尾,好干净利落,或是保养的好,脸上并无皱纹,可是,阿禧看出来了妈咪的疲惫。
阿禧牵着妈咪的手,“妈咪,阿禧想你了。”
声音那叫一个甜啊,比喊小舅舅时还要软。
霍无渡低头看了眼她,冷笑一声。
然而霍红香直接甩开了宝贝女儿的手,看霍无渡,“你来这干什么?”
霍无渡对着她笑,笑的很好看的,“这不是你女儿请我来你家做客嘛,要不然我还能来这干什么?就你一个人,也没个人能让我玩,我还不稀罕来这呢。”
霍红香气的就要骂他,但是想到女儿在还是忍住了。
她看向女儿,“阿禧,你怎么跟你舅舅在一起?”
阿禧感觉妈咪和小舅舅的气氛好诡异,她不知为什么,但还是解释:“我在路上遇到了小舅舅,我看到他——”
“看到什么了?”霍无渡挑眉问她。
他嘴角有笑,可是阿禧觉得好害怕。一下子想到在那里时他们的威胁,话不敢说了。
霍红香没多问,她知道女儿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以前未见到过的。
她对霍无渡说:“那就谢谢你把阿禧送过来了。”
“不客气。”
这客气的,不像亲姐弟。
霍红香拉着女儿的胳膊把她攥进来,提过女儿的行李,“慢走,不送。”
就要关门时,男人的大掌一下子拍过去,没用力,但是霍红香也关不上。
“姐,不请我进去坐坐?”
“天黑了,阿禧需要睡觉。”
“睡这么早啊?”霍无渡笑了声,手上用点力,直接将门大敞开,“姐,我饿了,你好歹留我吃个饭吧?”
“阿嫂们都不在这里留,没人做饭。”
“怎么就没人做呢?”霍无渡手指了下阿禧手里拎着的袋子,“这东西不现在做了,不就浪费了吗。”
霍红香低头看了眼女儿手中的袋子,再去看女儿脸蛋时,阿禧已经快要哭了。
霍红香看向霍无渡,“你也会觉得浪费?”
霍无渡一脸真诚,“当然,我可是遵纪守法,珍惜粮食的好公民啊。”
“呵。”霍红香嗤笑,鬼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霍无渡也不管霍红香怎样想,直接走了进去,森北与左进留在外面,
霍无渡进来时扫了眼屋内的装修。
好古朴的风格,黑胡桃木装修,低调的奢华,大气内敛。正屋一侧有旋转木梯,向下走是地下室向上就是卧室了。
走进客厅,上面欧式水晶吊灯,他直接坐在红木沙发上,坐姿懒散,烟头……不知扔哪里,掐灭投进了垃圾桶里,一投一个准。
霍红香叫女儿去把行李放回自己的卧室,霍无渡便看到上楼梯的女孩般着二十寸的小箱子在用力,有那么沉吗?
一步一台阶,裙摆在摆动,过膝了,但是……从霍无渡的角度去看,还是看到了小姑娘的安全裤,纯白的,真够幼稚的。
收回视线时,霍红香已然坐在他对面,气质从容优雅,黑色绸缎的睡裙光滑亮泽,她淡定地烧茶。
红茶醇香,馥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小抿一口,好茶。
霍无渡手中拿着茶杯,“姐,晚上还不让阿嫂留这住?”
霍红香向来不喜佣人住进来的,只让那些佣人打扫卫生,晚上八点就要离开这。
霍红香不回答他,“你今天来这到底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蹭饭吃,我饿了。”
“臧家帮是你带人除的吗?”
说正事了,霍无渡更不正经了,他看霍红香,很大方地承认:“是,有问题?”
“你想要干什么?你还没坐上洪安会的坐馆呢!”
霍无渡单指转着茶杯玩,好有意思,“我这不也是替洪安会扫除障碍嘛,再说,不是坐馆又如何?”声音散漫,却又带着狂妄。
霍无渡转了下脖子,又说:“老爷子不死,我自然是坐不上的,不是吗?”
“你!”
“妈咪。”
霍红香正要说霍无渡时,女儿就从楼梯上下来了,她在一瞬间收起脾气,笑的和蔼,看向阿禧。
“怎么了?”
阿禧觉得自己好像吵到妈咪了。
她向妈咪走近,站在那里,低着脑袋,“妈咪,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霍红香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看了看女儿的脸蛋,怎就还瘦了。
见霍红香都红了眼,霍无渡忍不住嗤笑声,好一个母女情深。
霍红香摸在女儿头发上,“阿禧,怎么还不去睡觉呢?”
妈咪说了,晚上十点前要睡着,可是……阿禧在国外的时候不乖了。
阿禧抿了下唇,上面挂上了水珠,“阿禧想给妈咪做饭吃。”
霍红香晚上六点之后是不进食的,阿禧知道,可是阿禧想做。
没等霍红香开口,霍无渡便说了:“你还会做饭呢?”
看看那细胳膊,能拿得动勺子吗。
阿禧看他,小舅舅怎么这个样子,她声音好坚定,“我会。”
果不其然,霍无渡又笑了声,看向霍红香,“姐,阿禧想孝顺你,你就让她做呗,再说,我也不敢吃你做的饭。”
“我又不傻,不会光明正大地给你下毒。”
听霍红香说,霍无渡笑她,“就算没毒,你做的饭谁敢吃?”
俩姐弟怎么这样呢?阿禧不明白。
霍红香一手盖在女儿手背上,“阿禧,你真要做?”
“嗯。”
阿禧在厨房忙碌时,这边的姐弟俩又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顺眼。
“姐,不要对我恶意那么大吧,我好歹是阿禧的舅舅,你的亲弟弟。”
霍红香品了口茶,看着茶面波澜,“你下一步想干什么?老二老三那边,你不会也想着做掉吧?”
老二老三是他们二人爹地的弟弟,争夺坐馆之位,那两家,自然插手。
霍无渡往靠背靠了下,慵懒的,也不回答,吹着茶雾,“姐,你这生活太过了吧,大夏天的,喝热茶养生?没酒喝?”
“老二老三那边你不能动,霍家之所以能在香港站稳脚跟,他们的功劳不小,有不少人是跟随他们的。”
“没酒就算了,冰块总有了吧?”
霍红香说:“霍家寅刚拿下澳门的一家赌场,收复了不少势力。”
霍家寅,老二的儿子。
霍无渡说:“这茶喝的我难受,空调开低点,行吗?”
阿禧来的时候,就听到妈咪和舅舅各说各的,好不理解。
霍红香停止了谈话,谈不下去了。看向阿禧,问:“好了?”
阿禧笑眯眯地点头,“好了,我给妈咪做了好多。”阿禧挽上妈咪的胳膊,很亲密。
母女二人朝着餐桌走,霍无渡跟在后面,看她们喜乐融融。
养个女儿还挺不错嘛,还会给人做饭,不过……这不是佣人们就能干的吗,养个孩子干什么。
霍无渡到那里直接坐,在阿禧拿出水杯倒果汁的时候,他点了下小姑娘的肩膀。
“阿禧,没酒?”
阿禧弯腰征愣在那里了,他、他怎么点她的蝴蝶骨。
“问你话呢,没酒加点冰块也行。”
霍无渡真觉得霍红香养这么个女儿是做无用功。紧接着,他看到了小姑娘的耳朵……红了?
看向碰在小姑娘身上的手,他特意摩擦了几下,接下来,阿禧立刻站直身子躲开。
呵,碰一下,摸都不算,这小姑娘就这样了?脸蛋红成苹果,耳朵都大了,什么人啊。
阿禧站直,点头,“有,有冰块,我去拿。”说完,就急忙跑走了,还差点摔一跤。
霍无渡看了下自己的手指,这小姑娘傻乎乎的。
他正笑时,霍红香指骨敲桌,待他看来,她说:“一会别在阿禧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
“什么是不该说的?”
“霍家的所有事,帮会里的所有事,你一句也不许提。”
霍无渡低头哂笑,“姐,我来这的时候有说那些事情吗?刚才说这些的不是你吗?”
“霍无渡!”
“姐,你今天怎么了?更年期了?平时难得见你发个脾气,女儿回来了,脑子不灵光了?”
女儿,女儿,她还有女儿啊,她不能让女儿成为霍无渡以及旁人拿捏她的把柄。霍红香沉下气,喝了口茶,冷静下来。
阿禧来的时候,他们二人又不说话了。
给霍无渡的杯里加了几块冰块,很快的,就跑回自己的座位,坐在妈咪旁边。
吃饭的时候,阿禧想给妈咪介绍她做的菜。
霍红香说:“食不言寝不语,在国外呆久了,妈咪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
霍无渡说:“姐,何必这样呢,说个话,热热闹闹的,多好?”
霍红香看他,“热闹?你要是喜欢热闹,就多给爸添几个孙子,别整日在外鬼混。快奔三的人了,没一点想要安家的念头。”
霍无渡喝了口冰果汁,“姐,怎么跟爸一个样子了?催我要孩子?行,你说,想要几个侄子?”
“我要你安安生生结婚,不是从外面抱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
霍无渡说:“这就难办了,我哪顾得上呢?再说,结婚我嫌麻烦。”
“你安安生生结婚,有个老婆,你想在外面鬼混我也不会管你。”
霍无渡动筷子了,尝了口小姑娘做的蜜汁牛肉卷,嗯,还不错。
知道说不通他,霍红香也不再说话,总得给女儿留下好印象。
霍红香吃了一口女儿做的香煎鳕鱼柳,鱼肉嫩,味道鲜美,熟度刚好。她吃过不少大餐,可是突然发现,女儿做的好像比那些大厨做的好吃多了。
阿禧被她送往国外近十年,一年顶多见一次面,电话也很少打。
品着,品着,香味浓郁刺激味蕾,霍红香眼睛红了,她怎么能忍心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国外呢?
阿禧跟她说想吃家里的饭了,她说要给阿禧请一个阿嫂,就那样啊,阿禧没有请,自己自给自足。
“妈咪?”阿禧看到妈咪眼睛红了,忙放下了筷子在妈咪背上抚摸了几下。
霍红香忍着泪,“阿禧,你吃好了就先去休息,房间阿嫂给整理干净了。”
“我要帮妈咪刷碗,阿嫂不在,总不能让妈咪动手吧?”
好乖的,那样一双大眼,很干净的,霍红香不忍心送她离开香港,更不忍心阿禧留在香港,留在霍家,好纠结的,可她没办法了,她现在要让阿禧留在这,她得赌上一局。
“嗯。”
妈咪和小舅舅吃完饭后,阿禧去洗的碗。
养个女儿还可以如此用,霍无渡向厨房看去,那小姑娘身上穿着粉色的围裙,上面还有小白兔图案,很幼稚啊。
收回了视线,霍无渡看着尽量控制自己情绪的霍红香,“姐,养的女儿还不错,胆子小,但能用,你说,是吗?”
戳到软肋,霍红香看他:“你别想打阿禧的注意,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她。”
“怎么会?她叫我一声小舅舅,我还能狠心杀了她?那我不是成没心没肺的人了吗。”
可他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连人都不算。今天这局没白做,他知道了霍红香还是很珍视阿禧的,握住霍红香的软肋,行事更容易了不是。
出来时,霍红香还是送了霍无渡一程,想给女儿做好引导,教她要懂礼貌,要送客。
出来大门时,霍无渡看着阿禧,“阿禧,下次来舅舅家里玩。”
好客气的,阿禧是这样想的。
男人看着她小嘴张开又闭上,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是不知道说什么。但那小姑娘的嘴上还挂着水滴,湿漉漉的,挺滑挺软的吧。
可霍红香变了脸色,她不允许女儿在外面,不允许女儿有任何危险。她看着霍无渡,“慢走,车开得太快,容易出事。”
霍无渡回她:“车够硬,人出不了事。你该关心的是那些不怕死的人。”
左进开的车门,关上。尾灯亮起,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车上,霍无渡坐在那里就开始抽烟,手中拿着手机看着信息。
森北向后看,“老大,那司机给处理了,不会让霍红香发现的。”
霍无渡吐了口烟,“那不一定,跟她女儿挂钩的,她肯定要去查一查。”
森北拍了下脑袋,“也是,她女儿回来坐的车有问题,她肯定要去找那个司机,但司机死了,貌似更有嫌疑了。”
他觉得自己没过问老大的意见便让人把司机杀了,貌似很不聪明,又问:“老大,那再找人替代一下?”
霍无渡收起了手机,“不用管了,她没那么傻,连个人都分不清。”
左进知道今日遇到阿禧是老大提前布置,故意为之,知道是老大提前得知阿禧的踪迹,派人跟上了,在阿禧那辆车之前占领那条路,演了那么一场戏。只是那被打的人有点惨,被绑在车后,从海港城拖到那里,全身都是血。
左进话少,也不多说,问:“渡哥,要去哪?”
霍无渡想了想,“车里喷香水了?”
前面的二人都细嗅了下,老大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也不允许车内放香薰,不可能有香味啊。
“没有啊。”
霍无渡闻了下手指,一股子西柚香,不酸不甜,已经有点淡了,怪好闻的。
“宋城那边的茶馆办的怎么样了?”
左进回答:“都安排好了,暗地的生意也跟警方打好招呼了。”
“行,去那。”霍无渡往后背懒洋洋一靠,长腿交叠,又补充了句:“找个茶艺好的,嘴小但口活好的。”
想试试嘴小的人是怎样含他的。
阿禧的卧室在二楼,很大,外面有个客厅,里面有浴室,衣帽间。
那样的装修,与整个别墅的风格迥异,但是很温馨,粉色墙壁,整间屋子看起来很清新甜和的感觉。床头柜上放着她喜欢的香薰。她夏季很喜欢西柚,柑橘一类的,熏香便是果香味的。
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妈咪敲了她卧室的门,她走过去开门,发梢还带着水滴。
霍红香看着她的湿发,“记得吹干。”
“哦,好。”
妈咪给她带来了些水果,都是她爱吃的。但是带来的牛奶她不想喝,“妈咪我喝了好多牛奶了,我能不喝了吗?”
“我跟你讲过了,喝牛奶对身体好。”霍红香给她递过去便走了。
不是不愿喝,是阿禧觉得妈咪给的牛奶味道不太一样,是纯牛奶,但是很甜,比她喝过的甜牛奶还要甜,会很腻的。
吃了几个葡萄,阿禧又强撑着自己把牛奶喝完,妈咪说了,为她好。
躺在床上时,阿禧觉得睡不着觉,她一直在想那个跪在地上的司机,他没了车,会不会没法生活了。
次日清晨,阿禧七点醒来的。
她去了顶楼的健身房,妈咪每天早上都在那里。
妈咪穿着背心短裤,身材管理很棒。
阿禧走了过去,妈咪拿毛巾擦了汗,从跑步机上下来,喝了口水,问她:“怎么了?”
阿禧犹豫了下,“妈咪,我昨日回来的时候搭的计程车,但那个司机带我绕远路,想多赚我点钱。”
这点,霍红香一点都不在乎。
可阿禧说:“被小舅舅知道了,他派人把司机叔叔的车给砸了,我担心那个司机叔叔生活会好困难啊。”
“你小舅舅把他车给砸了?”
“嗯。”
霍红香思考着,霍无渡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帮她女儿,还只是砸车?不符合他的风格。
但是,霍红香对阿禧说:“阿禧啊,你小舅舅把他的车砸了是想为你讨公道,你不用多想,妈咪会找到他,多给他一笔钱的。”
阿禧开心的点头。
霍红香看着她的背影,高马尾在半空中摇晃着,短裙裙摆摇曳迷人,她的阿禧是那样的善良啊,怎就卷进霍家了呢。
吃完早饭的时候,妈咪跟阿禧说:“阿禧,过两天是你阿公的寿辰,你到时候打扮的好看点,妈咪带你去。”
“好。”阿禧很开心,阿公对她很好的,“妈咪,我不回英国了吗?”
妈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阿禧,以后你都不用再去了,妈咪已经替你向民生书院递交了申请书,不用面试,开学的时候直接去就行。”
阿禧点头。开学是中四,那个时代的教育制度未改变,她还得再念四年的中学。若是在英国的话,念两年就可以升大学了,她有些难过,不过因为是妈妈的话,她听的。
“那妈咪,大学也在香港念吗?”
“是。”
给了回答,阿禧放弃了原先的计划,晚间在卧室的时候,她又看了香港的大学。
这是妈咪教她的,要做好万全准备,要一早确立目标,为之奋斗不息。
看了好多,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理工大学,香港科技大学……
慢慢的,她睡着了。
时间一晃,到了霍家老爷子,洪安会现任坐馆霍劲柏的七十大寿。
阿禧准备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蛋糕,她对妈咪说,“阿公跟我说,他喜欢我亲手做的小蛋糕。”
“不甜吧?”
“阿禧放了很少的糖。”
在抵达举办寿辰的酒店时,阿禧远远地看到了被众人前呼后拥的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