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苦。
她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梳着发髻,做寻常道士打扮的赵宥正襟危坐在客栈里破旧的太师椅上,他的神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二十三岁,遗传了赵家男人略显粗豪的国字脸,但他皮肤白皙,眉目秀丽,让他周身多了几分儒雅之气,如果不是一贯的神情呆板,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看到胞妹哭得伤心,赵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淡地道:“是你要跟着一起来的,今天的事算得什么,你哭成这样要给谁看?”
赵蓝娉怔了怔,是啊,她哭给谁看?
父王和母妃远在平凉,她一心一意想和沈砚见上一面,可现在她就是哭得昏死过去,沈砚也不会知道。
她止住哭声,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干眼泪,问道:“大哥,下午时锦衣卫去了虞家,傍晚时分就有土匪把官兵引到清虚观,你说这是不是有人一手安排的?”
赵宥冷冷地道:“我早就说过,不让你和虞家来往,你偏不听,虞家如果是省油的灯,父王这么多年为何没有提携他们?”
赵蓝娉闻言心头一动,惊骇地问道:“大哥,你是不准备把谭姐夫洗出来吗?”
她知道哥哥冒险进京,是想留下几个山西官员,因此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表姐虞纨实话实说,只告诉虞纨,她是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尽管如此,虞纨在她面前没少哭诉,就连上下打点的事也没有瞒她,无非是想让她能给瑞王写信,让瑞王在关键时刻保住谭庆。
她没有给过虞纨承诺,但也一直认为,哥哥会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帮谭庆一把。
谭庆只是千户,哥哥想要保住他并非难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哥哥非但不想帮忙,反而想和虞家划清界限。
虞家是他们的外家,是母妃的娘家。
“这是父王的决定。”
赵宥神情淡漠,丫鬟奉茶上来,他端起呷了一口,雨前龙井,这在京城里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是到了平凉,也只是大户人家才能拿出来招待贵客。
“蓝娉,我们家以前的封地是在江南,物华天宝,钟灵隽秀之地,可惜我们兄妹都没有到过那里。”
赵蓝娉没有说话。
母妃虞氏是父王的第四任王妃,在此之前的三位郡王妃都没有活过二十岁。
她虽然年纪还小,可也没有单纯到以为那三个女人真的都是病死的。
赵蓝娉不知道母妃用了什么方法,最终让父王留下了她的性命,母妃从此便很少再与虞家来往,逢年过节,也只是让人给虞家送些平凉土产而已。
而虞家也越来越落魄,子弟凋零,娶的都是小户之女,虞纨好不容易嫁给谭庆,却也是个没有宗族依靠的,反而是母妃,随父王到了平凉之后,不但生下他们兄妹,还让父王对她越来越看重。
哥哥现在对她提前江南的事,是在提醒她,他们家当年在江南时过得多么艰难吧。
“大哥,官兵在清虚观抓了很多人,会不会供出你来?”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