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医女端了药过来,凌澜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着锦溪。
在赵贤的带领下,相府里的所有下人也都全部来到了大厅,原本就拥挤的大厅,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晕倒之前,你都吃了些什么?碰了些什么?”
锦弦凝眉看着锦溪。
锦溪一边张嘴承着凌澜喂过来的药,一边敛了眸光、仔细回想。
“因为反胃得厉害,早餐什么都没有吃,然后,来大厅之前,就喝了点保胎药,后来,就来了大厅,坐了一会儿,腹中实在饿得厉害,见宴席开席还早,就想着先回房,让冬雨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谁知道,刚一起身,就晕倒了……”
锦弦瞳孔一敛:“也就是自早上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就喝了保胎药?”
“嗯”锦溪点头。
“保胎药可还有在?”
“有,喝的时候太烫,就只喝了一半,还有半碗应该还在我厢房里的桌上,本想着晾一晾……”
“速去将那半碗保胎药取过来!”锦溪的话还没有说完,锦弦已转眸沉声吩咐赵贤道。
凌澜拿瓷勺的手微微一顿。
鹜颜眸光轻闪。
蔚景静静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纠复,心思缜密如他们,既然做,想必是有万全之策,也不惧查。
赵贤领命而去,很快就端着瓷碗返了回来。
瓷碗里半碗红褐色的汤汁,一漾一漾。
“太医快看看,此保胎药可有问题?”锦弦扬手,示意赵贤将药碗送给太医。
太医颔首,端过瓷碗,送到鼻翼下轻嗅,眉心微微一凝,末了,又用指头蘸了一点药汁,送入口中,回味了良久。
摇头:“回皇上,保胎药就是普通的保胎药,没有问题。”
锦弦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可确定?”
太医点头:“微臣确定!”
蔚景看到凌澜似乎又快速瞟了鹜颜一眼。
锦弦拧眉:“那就奇怪了,你再仔细想想,当真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没喝,只喝了这一碗药?”
这厢,凌澜将最后一勺汤药喂进锦溪嘴里,自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给锦溪。
锦溪伸手接过,揩了揩唇边的药渍,道:“不用仔细想,我也记得清清楚楚,早上到现在,也才那么一会儿时间,我的确只喝了半碗药。”
“那有没有去过哪里?碰过什么东西?”
锦溪皱眉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大厅里乌泱乌泱都是人,却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脸色越来越黑沉的帝王,大气不敢出。
不知道这将大家都集中在这里,准备怎么个查法?
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还很难查吧?
蔚景站在人群中,弯了弯唇,锦弦又该头疼了,摊上凌澜跟鹜颜这样的臣子,也是他倒霉。
就在谁都未出声、气氛有些冷凝之际,骤然,一个身影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锦弦面前的地上。
众人一惊,就连蔚景也为之一震。
跪地之人是冬雨。
锦溪的贴身侍婢。
她这一跪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
众人惊错。
锦弦沉眸:“怎么回事?”
冬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皇上,那药肯定有问题。”
边说,边看着太医手中的瓷碗。
众人一怔。
原来不是主动请罪的。
凌澜眸光微微一闪,鹜颜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
锦弦斜睨着冬雨,面色有些微微的不耐。
“太医方才不是已经说药没有问题吗?你又何出此言?”
冬雨默了默,道:“因为奴婢觉得蹊跷。”
蔚景静静看着冬雨,以前也没甚注意,今日第一次觉得这个婢女不简单。
智商谋略都在锦溪之上。
一般一个下人面圣岂是这般镇定的,何况锦弦明显表现出了不悦的样子,她依旧不为所惧。
“何事蹊跷?”
“那保胎药是奴婢煎的,奴婢见今日公主生辰,厨房里非常忙碌,所以,就单独拿到那个平素基本不用的小厨房里煎的,煎药中途,奴婢见炭粒子不够,离开去取炭粒子,回来的时候,奴婢看到一个人在小厨房里鬼鬼祟祟……”
众人一怔,锦弦眸光一敛,凌澜转身,将手中空碗放在边上的桌案上,长睫轻垂。
“见奴婢回来,那人就从里面走出来,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而且,那个小厨房,平时基本无人过去的,奴婢离开去取炭粒子的时候,还专门带上了小厨房的门”
“是谁?”冬雨的话还在继续,锦弦却已是迫不及待地将其打断。
“是……”冬雨抿了抿唇,缓缓抬起眼梢,朝拥挤的人群搜寻了过来。
众人皆心口一紧,全都屏住呼吸。
蔚景亦是轻凝了几许眸光。
冬雨的目光一一从大家的脸上掠过,来到人群中的蔚景这里,蔚景面色如常地看着她,以为她下一瞬就会移开,谁知,她的目光就顿在了她的脸上,并且蓦地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她。
“是夫人!”
啊!
所有人一惊。